这本该是多么美妙的感觉?可这样的美好却是一碗毒药,她知道自己不能沉醉于此。
她体验过那春的香甜后将会是浓浓的苦涩,她不想再经历那些,便硬生生将内心的期盼和渴望都摔碎。
“呵……”她苦涩地笑了一下。
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容易原谅自己?他总是任由自己的心意,想要什么便做什么,毫无愧疚。他可以忘记他们死去的孩子,可以忘记自己种种劣迹,唯独她一个人默默承受所有的痛苦:失去孩子的痛,怨恨的痛,受侮辱的痛,以及思念的痛……
顾祁君也顿住了。
两人心照不宣地沉默了一会,她淡漠道:“你松开吧。”
他没有松开,却也没有非要把她摁在怀里的霸道。沉默几秒后,薄唇动了动:“为什么要欺骗自己?”
她心里还有他不是么?
“我骗自己什么?”她撑起来,面容已没有了方才的羞涩,十分冷静。
他不喜欢她冷漠相待,抓住她的手腕,与她对视几秒,又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碗。
那意思是,她不是很担心他,很关心他么?为什么要装作一副冷漠的样子?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你赖在我家不走,又发高烧,你身份高贵,别说死在这里,要是被知道你在我这里病倒了,我都难辞其咎。再说了,就算是出于好心,换作任何人我都会这么做。”
说着,她想把手腕从他里抽出,他却目光一怒,握得更紧。
她皱了皱眉,低头想了一下,又抬头,依旧是冷静的表情:“顾祁君,我觉得很没意思。”
他们离婚后,这样平静的对话是第一次。然而,越是平静,他反而眉头皱得越紧。
“既然已经离婚了,那就各自寻找自己的幸福才是。你整日跑我这里来又有什么意思?你强迫我,我自然是反抗不了。别人那些不堪入耳的言论对你来说也无所谓,这阵子下来,我也看淡了,你要无赖般的死赖在我家我也不管你,那怕你只顾着自己开心伤害到我我也无所谓了。”
她反手握住他的手,那略微粗糙,因为生病还有些发烫的手。
低着眉,心里全是那些悲恸的思绪,最后凝成一丝苦笑:“我能有什么让你可图的?你要的东西给你罢了,你也快些结束,让我好休息一会,明天还要工作。”
她分明是那么不情愿,却说的是那么平静。
寂静的夜里,雨声淅淅沥沥,而他久久没有回应。
忽然,他甩开她的手,阴沉的脸比这雨夜还要冰冷瘆人。
他起来,离开,关门声回荡在她耳边。整个过程,一分钟不到。
她始终站在那儿,微微低着眉头,良久才呼了一口气。
顾祁君淡漠无谓,那是因为他对世间的大多数事都没有什么欲望。可是,一旦他想要的,就是势必会想要得到。孟如淮也发现了,越是挣扎越是反抗,他变越想征服。然而,他又是孤傲的。她说了这么一番话,表面是妥协与他,任他处置,但实际倒像是他爱她爱得痴迷,不顾一切且连自尊都不要了,他何时需要这么低姿态地得到什么?
她赌对了,可也意味着,他真的不可能再来找她了。
眼泪在眼眶里打滚了好一阵子,总算是收不住了,凝成豆粒掉下来。她仰了仰头,用手背抹掉,然后就回房。
洗澡,睡觉,她动作机械而自然……一切都像是什么也没发生。
两天后,她才发现道路上已挂上红灯笼,小区里也装饰得十分有年味。她这才想起快要过春节了啊!
往年这时,她就跟着祁瑞珍一起操办置备礼品和祭品,虽说这些东西不需要亲力亲为地采购,却是要吩咐谁去做。顾家的亲朋好友太多,连同那些商业往来的,谁送了礼,要送谁里,都是得几下来的,光是这些就够她头疼。还有回家祭祖之事,更是规矩多,繁琐且需谨慎,让她战战兢兢。
没有婚姻生活,就省了不少事。
她苦笑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心情压抑,索性下午下班后就去了一趟步行街,挑选了些年货寄回家。
“今年不打算回家乡,要送礼的都置备好了,其余的年货你大姐也买了,破费做什么?”母亲虽责道,却也是笑意浓浓。
她哪里知道,孟如淮不过是闲来无事,找点事做。
回去的时候,因为手里提了东西,她打了一辆车。夜里十点多,不算晚,但因为许多人已经放假回家乡过春节,人并不多。
下车后,她站在人行道上用手机支付。忽然,她被一道力量强拽到一边。
背后也有一道飞驰的风擦过。
“啊……”
天旋地转间,手里的东西也撒了一地。
“你没事吧?”抱住她的赫简连心有余悸。
孟如淮这才知道,就在刚才,一辆摩的飞驰撞上来。而此刻,那摩的的司机还回头看了她一眼,对方戴着头盔,看不清面容。
“我没事,谢谢你!”孟如淮也惊魂未定,但却发现他竟紧张得紧紧抱着她,那样子就好像她避开了个大难。
事实上,孟如淮没有看见那摩的司机手里其实握着银锃锃的刀,而赫简连自然也不敢告诉她。
隔日,千信大厦总裁办公室里。
顾祁君握着文件的手越发用力,眸子阴沉且布满杀气:“她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钟朗背在身后的手在颤抖,为了掩盖这恐惧,他紧紧握住拳头。
庄辛年说道:“女人发起疯来真的挺可怕的。”
“是我没有保护好小如夫人。”钟朗自觉失职,带着领罪的语气。
如果不是赫简连救了小如夫人,那后果不堪设想。
“远观总是有顾不及的时候,太近的话小如夫人或许会生气。”庄辛年建议道,“横竖都是生气,生命安全为首,倒不如先保护好她?”
顾祁君哪里不知道他说的意思,只是她性子烈,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来。
庄辛年见他有所顾虑,便平静道:“赫先生其实倒也是个能护住小如夫人的人……”
“不可能!”
庄辛年还没说出口,顾祁君就怒了一句。
他断不可能让如淮跟着赫简连,而庄辛年见他如此情绪,便才说出重点:“其实还有个法子——遏制源头。”
在庄辛年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祁君的眸子一动,迟疑了片刻,皱眉:“我知道年叔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