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脚……
顾祁君猛地想起她刚才说脚痛,惊了一跳。
孟如淮哭声夹杂着喷嚏声,这打完喷嚏又继续哭。
他起来先用浴巾帮她披上:“先坐下吧。”
语气无奈之中带着温柔。
她是讨厌他奚落了她一顿,又温柔相待。她甩开他的手想要躲进浴室里,这才踏出一步,脚就痛得她“啊”地一声。
顾祁君知道她受伤了,将她抱起来,不过两步距离,把她放在床尾,又从衣柜里找了衣服拿给她。
孟如淮裹着浴巾,不太想理会他。
“你先穿上。”
顾祁君说完就出去,孟如淮擦了眼泪,虽觉得怨恨,却也换上衣服。
他再上来的时候,手里拿着药箱。
他坐在地上,握住她小巧的脚,在她恐惧得下意识挣脱下,他稳稳地握住她的脚,用双氧水消毒。
“痛……”
“你忍忍。”他有些愧疚,因为如果不是他的话,她就不会受伤。
她含着泪,咬着唇,手紧紧抓着被单。
顾祁君这第二次清洗还没开始,她就吓得“啊”地尖叫。这一叫,他心尖颤抖了一下。
他顿了顿,最后还是狠下心又浇上去。
等处理好后,她叹气。
跟着他,真的是多灾多难。
顾祁君忽然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误会她了,但见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后便也不再追问。这天晚上,孟如淮似乎在做恶梦。
她在他怀里乱窜,他醒了,而她在梦中双唇蠕动,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觉得她身体有些烫,便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和自己的对比一下,觉得她是发烧了。
他不放心,又拿了体温计,她果真是发烧了!三十九度!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玩水着凉了,还是后来在房间里光着身子着凉了。
顾祁君不敢怠慢,穿好衣服,又唤醒她。孟如淮昏昏沉沉,在他的协助下穿好衣服。
“我们要去哪里?”
他横抱着她下楼的时候,她还不知道是梦里还是现实,问。
“去医院。”他说道。
“去那里做什么?”她还不知道自己生病了。她只知道那不是一个好地方,他带她去那里,就是想做孕前优化管理,而且她在医院醒来,就被告诉孩子没了。
“如淮,你会难受吗?”
她点点头:“嗯,脚好痛,而且,头也好痛。”
“那你靠在我身上睡一会。”
“好。”
她乖乖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把她放到副驾座,一路赶到医院,又把她抱到急诊室,她都昏昏沉沉的。
直至,她的脚上传来刺痛,她从惊醒。
“啊……”
她下意识地用力握住手里的东西,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那是顾祁君的手,而他握着她的手,又摁住她那只打点滴的手,安慰:“一会就不疼了。”
她坐起来,已经有些清醒了,发现自己打着点滴,一名医生正在给她的脚做清理。就在刚才,她疼得脚一缩,而护士早有准备地摁住了。
顾祁君抱住她,她的脸就埋在他的肚子处。安抚的话如羽毛般轻柔:“等清理好了就不痛了,天亮了后我让钟朗给你去买你爱吃的点心。”
哄孩子般的语气让护士轻笑道:“真是幸福啊!大半夜不怕麻烦也要送过来。还怕吵醒对方,这样的夫妻现在少有了。”
孟如淮听了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
终于,医生说:“都清理干净了,好多碎渣子,还好及时送过来。”
原来,孟如淮的脚里是被玻璃片割破了,玻璃片和碎渣在里面,发炎引起发高烧。医生说,等烧退了就好了。
值夜班的护士和医生出去了,孟如淮疲惫得又昏睡过去。
孟如淮一整夜都在做梦,不是掉进湖里游不到岸边,就是感觉自己在沙漠里走不出去,冷热交加。这期间,她记得自己起来喝了几次水,都是顾祁君拿着杯子喂她的。
清晨六点多,VIP病房里。
她醒了,眼皮发烫,头有点晕,但不至于昏昏沉沉。顾祁君就坐在板凳上,趴在她旁边。
她的点滴是打完了,手上还有打点滴的胶布。
她想起昨夜里,她记得他抱着她来医院,又在她清理脚底的时候,抱着安慰她,还有半夜里她说渴,他给她倒水喂她。
所以……她是发烧了?所以他照顾了她一夜?
内心的什么被牵动了一下,但是下一刻她又坚定。
本来就是他害得自己被割伤的,她为什么要感动?如果不是他,她根本就不需要遭罪!
因为发烧,她喝水喝地多,这回憋得急了,要起来。
这一动,趴在床边的他猛地睁开眼。
心里喊了一声“如淮”,然后立直了背,见她要下床。他忙抓住她的手腕:“你要去哪里?”
脚都伤成这样了。
“上厕所。”她很急。
他站起来,俯身要抱她。她推开:“不用,我自己来。”
她不要他假惺惺。
昨天走在路上的时候,她就说了脚痛,他不管自己死活,硬是把她拖回家。
昨晚上生病的时候,她还是很乖巧,怎么一醒来又发脾气?
顾祁君却不管她的意见,直接抱她抱起来。
“顾祁——”她真的很想骂他。
他打断:“倒不如病着的时候听话。”
他当然希望她听话了!乖乖由他安排,任他摆布。
然而,孟如淮却无力争辩,便由得他抱自己上厕所。
上完厕所后出来的时候,他又把她抱回床上,说:“我让梁婶送粥过来了。”
孟如淮没应,只是躺回去合上眼。
顾祁君对着病床上的人叹了一口气,然后只好站在窗口,眺望着窗外。
病房里寂静得能听到针掉落的声音,她觉得他太安静了,所以稍稍抬起眼睛偷偷看他做什么。
他站的角度很好,侧着脸,在望着窗外的同时也能看见她。这么一来,她要是起来,他就能看到。同样的,她也能望见他脸上的表情。
只见他皱着眉头思忖,也不知道想什么事,想得分外入神。
过了半个小时,梁婶送来了粥。她喝着的时候,他忽然开口:“如淮,你想探望一下爷爷吗?”
这一进医院,他就回想起躺了将近一年的爷爷。谁知道他有多害怕?明明知道她不过是发烧,却很害怕她像爷爷那样一直躺在这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