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如淮懂了，公孙溪蓉这家伙又把她卖了。
这丫头，怎么一点原则都没有？把她卖给顾祁君就算了，现在又倒在赫简连这边？
她的手机离开耳边缓缓放下。
“换个地方说话？”
茶楼人来人往，却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但是却是安全的地方。
她说：“这里也可以。”
赫简连感受到她的防备，低了低眼睑，眉头也皱起来。
“在你心里，我是不是已经那么不堪了？”
他不是缺乏自律，只是一时冲动，邪念出来了。
孟如淮不否认自己是被吓到了，却也得体道：“我现在的身份，如果和异性走得太近，只会惹来麻烦。”
这也是事实。
顾祁君要是知道她又单独和赫简连见面，等会又发疯似的要验身。况且这种事怎么验得出来？就算什么也没发生，他要是认定了，怎么解释都没用。
“所以，是因为这样吗？”他抬起眼睑，望着她。
“简连……”
她唤他简连，而不是“赫老师”。而且还是用这样认真的语气。
“嗯？”
她思忖了很久，还是决定说出来吧。她低着眉头不敢看他，说道：“我知道你的心意，也很谢谢你。还有阿姨，至今也有偶尔问候我。可是，越是这样，我越觉得罪孽深重。我不知道该怎么跟阿姨讲，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孟如淮！”他听得心脏狂跳，生怕她说出决然的话来。
赫简连极少会用这么严肃且重的语气喊她的名字，她愣住了。
他说道：“你能不能对你自己好点？”
如今的局面，她就没想过寻找后路吗？如果有一天，顾祁君不要她了呢？她有没有想过，可以依靠另一个人。
一直以来，他默不作声，她就没看出他装糊涂吗？
为什么非要把他推开？
孟如淮愣住了。
她觉得自己一直都对自己很好，怎么就不好了？
两人沉默了一会，赫简连望了一下四周，然后起身拉她离开。
“赫简连……”
“换个地方说吧。”
她停下来，然后手缩回来，应道：“行吧，我自己可以走的。”
十分钟后，她坐在赫简连的车上，已经有好几分钟了，他也没开口。
她说：“你有什么话要说就说吧。”
等他说完，她就要跟他说清楚。
“如淮，我等你吧。”
孟如淮以为自己听错了，吃惊地看向他。只见他眼里有一丝忧伤，但是却也坚决。
“不是说一年吗？我等你一年。”
孟如淮一度以为，自己这样的女人，在婚姻方面早就不可能再有什么好的未来。她只想好好学习，读博，然后潜心研究学术。
她有些不可置信。
“是不是觉得不可思议，连我都觉得不可思议。”他淡淡道，“我也想了很久，可是……”
他顿了顿，声音飘渺：“尝试想象跟另一个女人过日子，怎么想都觉得痛苦难过，为什么那个女人不是你？”
说着，他低着眼睑望向方向盘。
这种感觉她并不陌生，在一刹那，她感同身受。
她常想，一年后，她离开了顾祁君，要怎么去喜欢上另一个男人。要怎么做，才能和另一个男人结婚生子。但怎么想象，都觉得难过，偶尔想着想着还会默默流泪。
跟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人在一起，每天都在琐碎的生活中度过，那么活着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想不出，如果过着那样的生活是为了什么。
赫简连这么说完，她的眼睛都不禁湿了。
因为这一刻，她也想到自己的苦楚，与此同时也有感动。
她相信他对她是真心的。
“你是不是觉得负担？”他淡淡一笑，“没关系的，如果一年后你还是不接受我，那我继续等。”
孟如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双唇有些颤抖：“如果一直等不到呢？”
“怎么会？”他虽这么说，却是情绪萎靡，他知道这是可能的。
“如果我最后还是嫁给了其他人呢？或者说，我谁也不嫁，就孤独终老呢。”
“我不知道……”如果她嫁给了别人，他不知道会怎么样。他顿了顿，又说，“如果你这辈子都不嫁人，那我这辈子也不结婚，就住在你家隔壁。”
他的话让她震惊且带着一丝动容，但是同时也充满罪恶。
“不！”她摇摇头，“你不会的，你也……不能。”
“我会的。”他坚定。
“简连，我们活在这世上，真的可以独善其身吗？”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微微颤抖，“你父母呢？难道真的不顾他们的感受吗？人的感情是会变的，或许有一天你遇到了另一个女生，你喜欢上她，你就发现曾经把话说得太满了。”
就像她今天的局面，当初她觉得自己怎么会喜欢上苏敬然之外的男人呢？而且，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成为见不得光的情妇。
人生百年，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她现在才懂。
“那么，你会跟顾祁君之外的人结婚吗？”
他的问题让她一愣。
因为她下意识的回答是“不可能”，起码她现在的想法是如此。
“他已经和其他女人结婚了。”她含糊回答。
“那么，如果换成其他男人逼你接受这种一年之约，你会答应吗？”赫简连分明是那么清楚，比她还清楚她的内心。
孟如淮怔怔的坐在那里，因为他在逼她正视自己的内心。她不要去窥探那不堪的内心。
“我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如果你非要等我，我只能说，我无法给你什么承诺。事实上，你也知道我是个很卑鄙自私的人，你很清楚，如果我应了，也不过是把你当备胎。而且，这个备胎或许永远也用不上。”她忽然就冷着眸子，嘴角带着讥诮，“简连，你该不会以为我留在他身边真的是迫于无奈？难道我不是离开顾家后，才得知顾家是个好地方，想尽办法抢回原本属于我的一切？”
她不再待着那车上，而是开了车门就离开。
赫简连望着她的背影，苦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