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地方他也是第一次带她来。
想起从前,她总是会一惊一乍,感叹他太奢华,但似乎这种感叹与她没有任何关系,纯粹心情愉悦地抒发而已。
如今,他再体会她的感叹,还是一样的感受。
他也想过,她拼命地逃开,为什么会回来呢?是为了钱?
但说不过去,因为如果她和赫简连一起,不缺这些钱。会不会是赫简连给不了她这些?又或者两人关系不稳定?
可是,她的模样又总是一副不关心物质的表现。就如此刻,她问是不是又买房啦,那种语气是那么随意地攀谈。
“这座别墅是我妈妈买的,我曾在这里度过了一年多,十分特殊的一段日子。”他平静说道。
在那一刹那,孟如淮心里是失落的。
如果这么说来,那么这个地方对他来说是很特别的。但他从来没有跟她提起过。
但下一秒,她又提起了警觉。
顾祁君曾在一个地方与世隔绝的地生活了一段时间,我们要的东西,极有可能就在那里。——
田舒瑜是这么提醒过她。
那也就是说,她要找的东西可能就在那里。关乎儿子的生命,她不自觉就提起十二分精神。
“十分特殊的一段日子?”她试探性地偏着脑袋望去。
“嗯,足不出门呆了一年多。”
“为什么?修炼吗?”她好奇。
“修炼……呵呵……”他觉得好笑地轻笑了一声,然后面容才恢复正经说道,“也算是在人间的一次修炼了。”
“啊——足不出户啊,这多厉害!”她想起自己被关的这两年,无时无刻都逃离,但是被关着是被迫的。而他不一样,他应该是闭关读书之类的?
“是啊,多厉害。”他淡淡重复了一句。
“你是自己在这里住?”
“有时候妈会过来。”
“是什么时候啊?如果有网络什么的,可能没那么无聊。”
“那时候也有网络,但手机都不算特别普遍,手机网络也不发达。我晚上就靠着台式电脑了解外面的世界。”
“那不是十几年前?”
“是啊!十几年前……将近二十年。”
二十年,那不是他十六七岁的时候?也就是初中的时候?
“到了。”
孟如淮还沉浸在他的话中,车子已经抵达一座别墅的院子里,迎面就走来几个人迎接。
孟如淮一下车,就听到屋子里有孩子的哭声,十分委屈凄厉。
她带着疑惑跟着顾祁君一起进去,又不免看看对方,只见他神情淡然并没有异样,似乎对孩子的哭声熟视无睹。
等进了屋子,她总算是看到了一个熟人。
“芳婶?”
“小如……夫人?”芳婶正抱着哭泣的孩子,看到她的时候也是吃了一惊。
顾祁君在沙发上坐下,就如平日回到家中一样泡茶。
“这孩子……”孟如淮心头大致也猜到几分。
尽管,她从来都知道他有个女儿,当看到他跟别的女人的孩子,心里还是不免被撕扯了一番。
“可能是认生,我抱她上去哄哄。”芳婶不敢直接告诉她这是祁君和新夫人的女儿。
孟如淮看着梁婶抱着孩子上去,思绪陷入深处,好一会儿,她才坐过来坐下,他给她送去一杯茶。
楼上,孩子的哭闹声丝毫没有停。
喝过两杯后,她终于忍不住,说:“那孩子一直在哭。”
“嗯。”
就“嗯”一声?这孩子不是他的女儿吗?
还在山庄的时候,她就看过新闻,如果没猜错,这是他跟池紫居的孩子吧?
她记得他以前可是很想要个孩子,说什么顾家不能没有后代。刚才那孩子,白白净净,眉目间有几分池紫居的模样,长得也很可爱,他怎么一点心疼的样子都没有?
原来,他当父亲也能当得这么淡漠。
她又想起苏栎,心想,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苏栎的存在,是不是也是这么淡漠地对待苏栎?
想到这里,她不免心疼了一把自己的儿子。
大概是推己及人心疼,她不免有些怜悯楼上的孩子,就起身说:“我上去看看吧。”
他抬头,她已经起来并往楼上走去。他望着她的匆匆的步子和那背影,眸子动了动。
楼上,孟如淮推门而入。她走过去的时候,芳婶怀里孩子挣扎得厉害。那孩子看到来人,就突然张开手,哭得更加凄厉。
孟如淮顺势就抱着那孩子,然后拍拍对方的背部哄着。顾若鸿竟然渐渐的就安分下来,她趴在她肩膀上,有一下没有下地啜泣。
她哼着轻柔的调子,怀里的孩子安静下来,直至睡着了,芳婶把孩子接过来,然后将孩子放在床上。
这要出去的时候,才发现顾祁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站在那里。
三人出来后,关好门,芳婶笑道:“若鸿平日最怕生人,居然要小如抱。”
“可能是巧合,她苦累而已。”孟如淮回应道。
“抱孩子的姿势也有关的,刚才您抱的姿势,若鸿会比较舒适。”她接着说,“其实抱孩子的姿势是需要学习的,初为父母的人少有能像你抱得那么好。”
芳婶并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再结婚,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应该是没有的,要不然怎么又跟祁君一起了呢?
孟如淮低眉浅浅笑了笑,并没有让人看到眼里的落寞,她也没发现自始至终顾祁君都在打量
她的反应。
等下了楼,芳婶就说要去准备若鸿醒来后要吃的食物。
大厅里,只剩下两人。
忽然,他就将她轻轻揽在怀里。
“如淮……”
那是多久没听到轻柔低唤?
她心跳漏了半拍。
“我知道这么做的确委屈了你,不过若鸿是顾家的孩子……”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她稍稍松开他,“你的意思是……”
“你这阵子做这么多事,我还不明白吗?”
所以他是接受她了吗?
这种幸福来得太突然,只要进了顾家,起码苏栎暂时安全了。
她激动得抬头看他,双眼蒙上一层雾水,欣喜得说不出话来。
“你能接受若鸿吗?”
她含泪点头。
只要能救她的儿子,她又哪里容不下一个孩子。
“还有一件事……”他说道,“除了名分,其他的都不会委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