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像是置身于黑洞之中,天地四方都像混在一起,除了黑茫茫再也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直至,她感觉到疼痛,才有了意识。再睁开眼,有一瞬间似乎有白光,但白光淹没在黑暗中。她伸出自己的手,没有预料中能看见的景象。她又想摸自己脸,这一动,忽然感觉手上传来刺痛以及有什么东西被牵扯而发出响声。
“醒了?孟小姐醒了!”
陌生的妇女声音,十分激动。
“你是谁?”孟如淮的双眼无神,始终看着前方而不是随着对方移动而动。
“孟小姐……”对方似乎惊讶,“我先叫医生过来。
这里的确有消毒水的味道。
不一会儿,她听到几个脚步声,有人靠近,她警惕地缩了一下身子。
“你别害怕,我是医生。”对方声音亲和,“帮她把点滴换了。”
原来她的手上是打着点滴,刚是扯到点滴了?
又过了一会,医生说要检查她的眼睛,她感到有人翻她的眼睑,不一会儿医生说:“失明了。”
“!!!”
失明了?
她脸上布满震惊,而这时,医生连忙说说:“受到了撞击短暂性失明的可能性比较大。”
他的意思是,短暂性失明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让她不用担心。但是她怎么可能不害怕不担心?
她现在什么也看不见。
而就在这时,病房里忽然一阵寂静。
“医生?”她以为所有人都不见了。
“我在。”医生的声音让她很欣慰,“您不用紧张,是您爱人来了。”
爱人?
孟如淮还没来得及想这是谁,手就被握住了。
她想起昏迷前的一幕,心有余悸:“简连?”
是简连吗?
对方握着她的手,顿了一下,然后展开她的掌心,在她手掌上写了个“是”。
“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孟如淮问。
对方又在她掌心上写:嗓子生病了。
孟如淮忽然双眼湿润了,抓着他的手哭起来。
她想问苏栎怎么样了,他怎样了,可是她不敢问,她害怕得到不好的回答,而她喉间也哽住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唯有眼泪替她宣泄。
对方抱住了她,紧紧的,让她得到了抚慰。好一会儿,她的掌心上又酥酥痒痒的。
苏栎没事,别担心。——
孟如淮含着泪欣喜一笑,接着又急忙忙地想擦掉脸上的泪水,这一抬手却被他摁住了。与此同时,她又听到自己扯到了点滴的声响。
这才顿住。
脸上,粗粗的指腹擦拭她的眼泪。
“那你呢?你的手被打伤了,能治吗?还有那辆车撞过来……”她是看着赫简连手有枪伤,而且看着他被车撞飞,躺在血泊里。
她以为她把他害死了,她以为自己也跟着他一起死掉了。
对方在她手上写着:我好了。
孟如淮这才发现,周围虽然也挺暖和的,但总有一股股冷风吹进来。
“好了?这么快吗?”
对方写道:不快,已经半年了。
啊……
她竟然昏迷了半年了?
“田舒瑜呢?”孟如淮最担心他再次威胁到儿子和自己的安全。‘
逃了,还没逮捕到。——
他在她手上写道。
她眉头皱起来,田舒瑜一天没被逮捕到,她一天也不放心。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和苏栎。——
大概是看到她眉头皱起来?
于是她舒展眉头,笑了笑:“好。”
握住她的手刚松开,她又猛地抓住。因为她又想起一件事,问:“简连,出事的那天,我带着一份文件。那份文件还在吗?”
文件?——
“是的,牛皮袋装着的,内容全是英文的。”她还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文件,但她知道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她被关在山中别墅的那两年,也知道田舒瑜是冲着顾祁君才会绑架自己,而那份文件,她总觉得如果落在田舒瑜手上,顾祁君会遭殃。
但她不好解释这一切,因为她担心简连会在意她这么在乎顾祁君。
对方迟疑了好一会儿。
那份文件写着顾家老爷子的名字,我让人送回给顾家了。——
听到这话,她虽还紧紧握着他的手,却松了口气,不自觉嘀咕:“那就好……”
你很担心?——
总不能说出自己当初也很痛苦,其实她也想知道如果顾祁君如何,但却不能开口问这些事。
她笑了笑:“我偷了人家的东西,总觉得良心过意不去。”
对方没应,好一会儿在她掌心写道:他不会怪你的。
他又怎么会不怪她?她当初怀着那样的目的回去找他,出事那天为了偷到那文件,还故意用美色诱惑他。估摸他恨透了自己吧。
然而,她也只是淡淡一笑。
几天后,孟如淮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医生说可以先回家休养,过一段时间再来复查。孟如淮听到这话,连忙问:“那能好吗?”
病房里沉默了两秒,她手掌上又写道:能。
孟如淮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说:“那还是先回家吧,这里很不方便,医院的味道也不好闻。”
“赫先生,尽量不要让病人一个人,以避免发生危险。”
醒来后,苏栎曾去过医院看望她,那时候她感动得哭了。这回去的路上,她又理了理自己的衣服,心想自己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穿着如何,面容如何,会不会丑。
她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又重重叹了一口气。
旁边的人又展开她的手掌。
怎么了?——
“我是不是变丑了?我被车撞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毁容。”她说着,摸了摸自己的脸。
不会,你很漂亮。——
“真的没事吗?”
是的,没有伤到脸。——
她松了一口气。
等你眼睛好了,你就知道了。——
孟如淮这才稍稍放心,但想到他嗓子受伤,就问:“你的嗓子怎么还没好啊?都一个多星期了啊!”
要好久呢!——
“怎么弄伤的?”
当初被车撞上的。——
“啊?那不是半年了吗?半年了吗?能好吗?会不会一辈子不能说话了?”她紧张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真的太罪过了。如果不是她,赫简连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能。现在也能说话,就是很难听,很吓人。医生也说了,尽量不要再伤到,等好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