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澡,孟如淮洗得有点久,因为她也不知道怎么的,心里越是安慰自己,眼泪就越汹涌。尽管她知道,这样的局面,最没有资格哭的人是她。
足足四十分钟过去了,顾祁君见她还没出来,而浴室里花洒的声音依旧是那个节奏。
“孟如淮?”他喊了几声,对方没应,当他心头一紧,正想闯进去的时候,水声停了。传来她的声音。
“你在喊我吗?”
“你好了吗?”
“嗯,好了。”
她声音平稳,又过了一会儿,她忽然尴尬地唤了一声:“那个,你还在外面吗?”
“嗯。”
一开始,他还以为她晕倒在里面。听到她没事,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能帮我拿一下衣服吗?”
孟如淮被自己蠢哭了,她进来洗澡忘了带衣服。这围着浴巾出去,多不好意思。
这是个马大哈——顾祁君听到她这么问,先是一愣,然后心里好笑道。
浴室里,她正等待他的回应,又想起一件事来。
这别墅,好像没有她的衣服。孟如淮简直想哭。
然而,他敲了敲浴室门。她打开一条缝,对方把衣服递进来。她多心问了句:“这是谁的?”
这里就他们俩住,除了她的还有谁的?
顾祁君解释:“我让人准备的。”
孟如淮又重新关好门,却没有直接穿上,而是细细打量。
衣服很新,但是有淡淡的洗涤液香气,应该是干净的。内衣内裤是她的尺寸,衣服的标签上也没绣有那个“居”字。
孟如淮这才放心地穿上。
不过……
为什么是吊带睡裙,现在还是冬天啊,虽然说,这里的冬天并不冷,但也没有到能穿吊带睡裙的程度啊。
不管了,穿着出去再找一件吧。
孟如淮出来的时候,顾祁君就拿着衣服进去洗澡。进浴室之前,他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同于最开始的拘束,她似乎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也没多注意他,径直去衣柜里找衣服。
这时,她扭过来问:“祁君,你还给我准备了其他衣服吗?”
“我只找到了这件睡衣,一会带你去买吧。”
冬天穿这个肯定会着凉啊,他刚也是找了好一阵子。估摸梁婶没想那那么多,随意买的吧。
“算了,我穿你的衬衫吧。”说着,她就拿出一件,然后问,“可以么?”
“嗯。”
三十分钟后,孟如淮正在用他的笔记本更新新章节。
她更完后,呆呆坐在笔记本面前,心里捉摸着要不要写一部小说。正在这时,一只手从她耳边横过,白皙袖长的手将电脑合上。
“明天给你买一台新的。”
顾祁君刚从于是出来,穿着纯色睡衣,脖子上挂着毛巾,头发滴水。
“哦。我刚喊了你几声,你没应,我就……”她也知道用别人的东西应当先问一声,不过她喊了好几声他都没应,心想只是上传新章节,也不看他的隐私,没想到他挺介意的。
孟如淮自知是自己的不对,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他虽这么说,却关了电脑,并把电脑放在抽屉里。
她没看到他眼角瞥了自己一眼,只起身走向床边。
孟如淮穿着他宽大的衬衫,衬衫长大腿上,白皙的腿露出来。这样的长度,走路间,若隐若现,十分令人遐想。
然而,她却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边铺床,边心里捉摸着他电脑里应当是有什么隐私吧。既然他介意,她要记住以后不要乱碰他的东西才好。
孟如淮刚想抬腿上床,背后的手伸过来,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她身子一震,不免心惊肉跳。
这才是他要带她来这里的原因吧?毕竟这里就只有他们俩,他可以无所顾忌。
唉……
她叹了一口气,却没有拒绝他。
心中说了千百次要习惯这种情况,但是她还是有些芥蒂。不过,她能做的也就是不拒绝他。
他在她的脖子上吻了一下,好一会儿,才从中抬起头。然后将她抱到床上,她正有些紧张的时候,他却没有接下来的动作。而是帮她盖好被子,说道:“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就打算出去。
孟如淮想问他去哪,但是心想,他肯放过自己不是更好吗?管他去哪,这要是问了后,他不想离开就糟了。
于是,她屏住呼吸,直至他离开并把门关上,她才释然地松了一口气。
书房里,顾祁君拿了本书,却迟迟没有翻开。
我刚喊了你几声,你没应,我就……——
早些休息吧。——
茕茕孑立三十年,他第一次去追求一个女人,带着愤怒、冲动、没有任何感情去追求一个心里放着别人的女人。想想觉得十分可笑。
他曾经是那么看不起秦仪拿女人解决生理需求的态度,但什么时候他也变成了这样的人?还是那么不由自主,几次都无法控制?他不喜欢这种失控。
祁君。——
和往年一样,我自己做的。——
倒车镜里,她流着泪望着他开走的车。
顾祁君的头靠着椅背,他闭上眼,眼角溢出一滴泪。
另一边,孟如淮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忆起昨天到今天。
我以为再找一个女人也一样,我以为你会来责备我。——
怎么了?——
你不该来找我。——
她觉得自己变了,变得不如从前单纯了。就在昨晚,苏敬然吻着她的时候,她再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发烫着脸,心中小鹿乱撞。她脑海里,是另一张脸,另一个人的深吻。甚至,她还想到了和顾祁君缠绵的那个晚上。
她喜欢的人是苏敬然不是吗?她一直喜欢的都是他才对。她怎么可以惦记着顾祁君呢?
在金钱和美色面前,她原来是这么不堪一击。
纵然,她心中一直有种不舍,但今天看到苏敬然枕在他的新婚妻子肩膀上时,她揪心的,悲伤的却不是因为失去苏敬然。而是,在那一刹那,她竟然觉得理应如此。而下一秒,她才知道自己的内心是这么卑劣。她所难过的,其实是这些。
如淮……明天早上,来酒店,如果你来,我就跟你离开。——
你疯了?——
其实,在那时候,她就该承认,她其实对苏敬然却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喜欢。否则,她为什么没有一丝的窃喜?
妈妈说过,她小时候,如果想要得到什么糖果,那么就会拼了命地想要,哪怕是哭上一整天。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其实,始终都是那个如果真正想要什么就会拼了命去得到,就比如她想要在大城市,比如她想写些什么惊人的书……如果中途犹豫了,放弃了,那就是只能说明一个问题——她其实并没有那么想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