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机场回来已经将近一个小时了,他都还没回来。他跟那个女人一起离开,应该早就共进午餐了吧。她还傻乎乎地想着,他那么挑食,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应该饿了。他不喜欢吃甜食,所以特地做了咸饼干。
她倒也想装作什么都没看见,什么都不知道,可是偏偏骗不了自己。
孟如淮躲在房间里哭了一会,又怕他回来看到自己在哭,太伤自尊就努力克制好,然后洗了把脸下去。
正当她下楼梯的时候,门口处梁婶接过顾祁君的行李。顾祁君正想问孟如淮呢,抬眼就看到她站在楼梯处。
有一瞬间,他本想跟她打招呼,但是,当他看到她表情有些不高兴,臭臭的,就只是看了她一眼,然后对梁婶说:“吃饭吧。”
顾祁君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自己加班加点回来,当看到她的表情后,什么热情都被浇灭了。况且,他这个人,早就忘了热情是什么,即便有热情表现出来也让人看不出来吧。
孟如淮觉得他还不如在澳洲,电话里,起码对她说话还些想念的味道。但现在想想,他哪里可能会想念自己?不过是自己自作多情的错觉而已。
当看到他惯有的冷冷清清,心里更加笃定,他现在是对自己很生气的,生气自己把房间拆了。
而且,她觉得自己很傻,怎么就没想到,他或许在另一处也有房子,和那个女人一起住?他刚才明明就跟她差不多时间出机场,她到家一个多小时后他才到,很明显他没有直接回来。
这一切,她了然于胸,但却也什么没说,沉默地走过去,沉默地端着饭碗吃饭。
吃饭间,她只是低着眼睑,顾祁君时不时地瞟她一眼。
他记得电话里,她挺雀跃的啊。三天没通电话,怎么就这个情绪?钟朗的汇报里,她并没有发生什么事。就在昨晚,钟朗发过去的视频,她在院子里浇花,还像个孩子玩起水来,梁婶问她为什么把水喷到空中,她还笑得一脸稚气说想看彩虹。
吃过饭,他们一前一后往上楼上走去。
忽然,走在前面的他停了下来,回头看她的时候,她还低着头往前走。顾祁君见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居然要撞上来都还不知道,伸手就摁住她的脑袋。
孟如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警惕地后退一步。
“我……我下去看电视吧。”
他出差的这十多天,也没怎么联系她。后来才知道,他带了姓池的女人一起去了。她想不明白,自己在他心里到底是什么角色。
若不然,你跟公司说一下,明天跟着我一起去?——
你比较重要。——
所以,就算她不去,他也可以找其他女人代替她。而且,她怎么会相信他这么轻浮的话呢?
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她不知道愤怒和伤心会能被压制多久。就怕忍不住,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来。
她就要转身往楼下走去,手臂忽然就被抓住了。猛地一道力,伴随着她的叫声,后背传来生疼的感触。
“就这么不想我回来?”
他的手已经捏在她的下巴,望着她压抑着怨气的倔强眸子,终于忍不住发怒了。
他辛辛苦苦加班加点,后面的几天,每天睡五个小时不到。她却是用这一副表情对着刚回来的他?哪怕心里是不想他回来,装也不屑装出来。
一向理性得把情绪管得很好的他终于忍不住。
他没回来的时候,都过得好好的,为什么一回来就这样的情绪,除了讨厌他还能有什么理由?
孟如淮眸子怔了怔,沉默了十几秒,牵强扯出一抹笑:“是啊,应该讨厌才是。”
可是,她却讨厌不起来,只是觉得难过。
这话让她感到捏着她下巴的力度更大。
这次,她没有挣扎反抗,不过是疼得眯了眯眼,盯着他的双眼露出不服输的表情,但始终一动不动。
好一会儿,他甩开自己的手,冷哼一声往房间走去。
孟如淮忽然就不知道该去哪儿,房间他在,院子里钟大哥他们在,这里好像没有一处地方属于自己。廊子尽头的那个房间,分明是关着的,她却像是听到里面有嘲笑声。
明明是那么柔和,但却是真真切切的嘲笑声,是那个池紫居的笑声。
孟如淮哽咽了一下,抹掉流下来的眼泪。她告诉自己不能哭,不能丢人。好一会儿,她深深吸了口气,才把止住泪水。唯独外面的雨还下着。
房里,顾祁君愤愤地洗了个澡,然后睡了一觉。再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多。连续加班那么多天,飞机上待了十几个小时,他沉沉睡了一觉。再醒来,下午四点多,雨停了,天色却暗得如黑夜。
孟如淮没有在房间,他衣服也没换就下楼。楼下客厅安安静静,他步子轻盈却也快速地转到饭厅,看到梁婶正在吃饼干。
梁婶见顾先生过来,饼干还没进口就又放下了。
“如淮呢?”
梁婶指了指客厅的沙发,笑着轻声道:“夫人看电视看到睡着了。”
顾祁君望过去,因为盲点看不到她的身影。他正打算过去看看,梁婶感叹:“夫人做的饼挺好吃的,顾先生要不要?”
她记得,她在这里也快两年了,好像没看过他吃零食。
一听是孟如淮做的,他就没有转身,有几分惊讶:“她做的?”
“嗯,今早上说你不喜欢吃甜的,所以找了个咸饼干的方子。做了一早上,还自己上了包装。”
“包装?”顾祁君更加吃惊。
梁婶就从盒子里拿了一块出来给他看:“是啊,夫人好心灵手巧。打了一早上的包装,问要不要帮忙,就说反正她闲着自己来就好。”
顾祁君接过那她递过来的苏打饼,的确是有透明的包装纸包着的,袋子上面还有粉色的樱花和一个笑脸,那笑脸就像是附着在里面的饼干上,精致可爱。市面上找不到的包装,但是看上去饼干黄而不焦,切得很整齐,确实跟市面上买的卖相有的一拼。
“你刚才说,她给我做的?”
他根本没有听她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