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震惊让赵晓晓忘了反应。
而顾言也好不了多少，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惊喜划过，他久久不能出声，根本没想过会在这里碰到思念已久的她。
两人默默对视着，要不是念念再次躁动起来，估计还要静默更久。
“哇——”
哭声相当震耳。
赵晓晓手忙脚乱，不知道该怎么哄。
顾言捏了捏拳头问：“我方便进去么？”说着，还扬了扬手里的塑料袋。
“哦，方便。”她侧身让开一条道，心情复杂地跟在他后面。
相比于她，他显得更加自然，一边拿出买的东西，一边问，“宝宝多大了？”
他在缓和气氛。
她略微放松，说：“一个多月了。”
他点头，没问孩子怎么会到她这里，拿出奶瓶和奶粉按照比例和好递到她面前说：“凉一会儿。”
“嗯。”她接过，依旧有点不自然，“谢谢啊。”
“不谢。”他嘴中发苦，却什么都不能说。
一时间，两人相对无言，气氛有点僵硬。
配方奶没凉凉下来，顾言望着不停哭闹的念念说：“尿不湿看了么？”
“啊，没有。”
“看看吧。”他拆开尿不湿的包装，拿了一片过来，瞧了眼念念的小屁股拧眉道，“果然。”
赵晓晓低头一看，原来是拉了。
“等一下，我去打点热水。”
纤瘦修长的男人起身，进了浴室，没多久又出来，手里拿着条冒着热气的温毛巾，蹲下来擦去念念屁股上的粑粑，再换上新尿不湿，难得地，哭声小了点。
“小家伙。”顾言捏了捏念念肉呼呼的脸颊，唇线往上翘了翘。
见状，赵晓晓有些失神，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没看出来，你照顾孩子还有一套。”
闻言，顾言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谁也没想到，他在她答应和他结婚的那段时间，早就把以后的一切都打算好了，包括孩子。
面对她明显只是开玩笑的表情，他轻轻“嗯”了一声，然后拿起温度适宜的奶瓶送到念念嘴边，柔声说：“喝吧，小不点。”
念念似乎饿极了，一口咬住奶嘴喝的直哼哼。
赵晓晓眼底映出宝贝满足的表情，一颗心终于能放下了。
她问：“一共多少钱？”
这时候谈钱确实伤感情，但她没办法，现在和顾言顶多算朋友关系，她伤过他一次，钱至少能划清点界限，避免以后不必要的误会和麻烦。
顾言蹭地起身，微微低着头，有些昏暗的光线根本照不亮他此刻的表情，他嗓音还是一如既往地温和好听，“不用，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很快接口，“好，等你以后有孩子，我……”
话说到一半，她直接被打断，“我先回去了，你休息吧。”
说完，不等她反应，径直走向门口，颀长的背影有着说不出的寂寥。
门一开一合间，人已经不见了。
赵晓晓收回目光，轻叹一声，总觉得对他有所亏欠。
凌晨五点，她睡意全无，外面又飘起了细雨，温度又降了。
念念又哭，她连忙换尿不湿，冲配方奶，忙了好一阵，才得以眯一会儿。
七点整。
放在枕边的手机闹铃响起，她努力睁眼，脑袋昏沉不已，想着快要到点的飞机，她只好强撑疲软的身体收拾收拾下楼退房。
连绵的小雨还在飘，而她没伞。
一阵冷风吹来，掀起一层鸡皮疙瘩，她捂实念念四处张望，希望能就近看到卖雨伞的。
可惜天不遂人愿，并没有。
就在她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肩上落了件温热的衣服，回头一看，正是如初见时笑得无比温润的顾言。
他按住她要脱下外套的手说：“天冷，生病了怎么照顾小家伙？”
她动作稍缓，小声说了“谢谢”。
他撑起一把黑色大伞，笑容十分顺眼，“走吧，我恰好也要去机场。”
无奈，她只得靠在他旁边，一同前行。
走到半路，她问：“你去哪里？出差么？”能在这里碰到，确实有点巧。
他正视前方，下巴线条十分流畅，语气很淡，“不是，就随便出去散散心。”
“哦。”她没有多问，抱着念念专心走路。
到机场大门口，他收起黑伞，甩去上面的水珠，对她温温一笑，“进去吧。”
细心的赵晓晓发现，他半边肩膀的衣服都湿透了，贴在皮肤上。
她嗓子干干的，却什么都没说。
到自助机上取票，拿到票的那一刻她和他挥手告别，“顾言，再见。”
他站在原地，银框眼镜里情绪翻涌，厚薄适中的唇瓣动了动。
她没听清，只是幅度更大地挥了挥手，然后往检票口走去。
这一别，可能就是再也不见了。
检票完成，她抱着念念登机，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再有几分钟，她就要彻底和这个城市说再见了，包括哪些往事……
想到这里，她鼻子微酸，轻轻在念念沉睡的面容上落下一吻，自言自语道：“没关系，妈妈还有你，你一定要健康长大哦。”
没多久，左边空位上坐下一人。
开始，她并没在意，凝眸看着窗外，直到那人出声，“真巧，这么快就再见了。”
“顾言？”她惊讶回头。
对方浅笑，眉眼弯弯，“是啊。”
“你……”这也太巧合了点。
“看来你有点不欢迎我。”他开着玩笑，脸上的笑意不减。
她讷讷摇头，“没有，只是有点惊讶。”
他又何尝不是呢？
本想出去散心，却没料到碰到她，更实在一个航班上，正巧是邻座，你说巧不巧？
本来，他已经准备放弃了，可上天偏偏赐给他这个机会，他有什么理由不好好把握？
这时，广播里传来空姐温柔好听的声音，飞机快要起飞。
赵晓晓闭口，她还在消化这种巧合。
而顾言则悄然看向右手边侧颜恬静的女人，仿佛时光倒流，又回到了很久之前，他们假结婚，以夫妻的身份结伴出游。
这么多个日日夜夜以来，手机里保存的那张照片成了他全部的念想。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有机会如此近地感受她的呼吸。
真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