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夜这天晚上学校停了电。
引得一片欢呼，隔壁班开始合唱，整个高二楼鬼哭狼嚎。
班里不知谁找来几个蜡烛点起来，江吟借着这摇晃烛火慢慢啃苹果。
零点吃苹果的人新一年里会平安顺意，不管信不信这都是一个好寓意，陆栖不过这种节日，但小卖部门前搞促销，谢恙耐不住热闹买了一袋子，给好兄弟一个发一个。
“别人有的，你也得有。”当时谢恙是这样说的。
他最近跟着黄韵纱看了一部小言情偶像剧，里面霸道多情风流倜傥的男主就是用这句话撬动女主冰冷心房的。
于是他照本宣科，单身狗没有女朋友也不影响发挥，他每送一个苹果，这句话就拿出来说一遍。
陆栖本来不想接的手伸了出去，班上女生的确每人都有，晚饭的时候他送到楼下江吟课桌里。
江吟人应该是去食堂吃饭，他没多留，只是一向整洁的课桌有些乱，他给稍微整理了一下。
期间不小心看到压在书下的一封信，他眼神也就多停留了一会。
不外乎是祝贺的卡片或者情书，陆栖凭借以往的经验在心里作了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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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这场狂欢被提着手电的巡逻老师镇压，狂欢落幕，不少人意犹未尽，等老师转身一走，平时得老师喜爱的调皮鬼说起鬼故事。
“话说小明有次半夜醒来……”
江吟一点也不想听，偷偷带起耳机。抒情歌开头没唱完，叮叮两声响。
她侧身，在课桌和墙壁间形成夹角，在底下拿出手机，已经降到最低的手机亮光还是有些晃眼，她反射性眨了两下眼。
陆栖：送苹果的时候稍微整理了一下你的课桌。
江吟：…谢谢。
她记得自己走之前特地整理了一下的，陆栖好像也没有过多的洁癖和强迫症。
她反应过来问：我的桌子乱吗？
陆栖：没有，放苹果空间不够。
她疑惑，一部分书她都锁在后面储物柜里，怎么会没有空间放苹果。
仔细检查了一遍，多出来的蓝色信封她摆在桌上，她在想陆栖是不是在暗示。
江吟：是信吗？
陆栖没回复，她等了几秒，自己拆信。
“七班的江吟同学你好……”
她快速扫了署名，是不认识的某个班上的人。
江吟犹豫了一会，还是跟陆栖说：是一封信。
很明显，陆栖应该猜的到，有人用信来表明心意，江吟觉得还是给对方回一封比较礼貌，这个方式江吟之前也有想过，后来怕陆栖收过太多情书不会看，就断了这个想法。
陆栖这时候回了消息：什么信。
不是问号而是句号，那就是明知故问了。
面对面接触能及时直观接收到对方的反应情绪，但隔着屏幕含义全凭自己结合语境想象，而陆栖有使用各种标点符号表达不同情绪的小习惯。
江吟觉得自己算是厉害，至少能很快就领悟到他问号句号和停顿号之间的不同含义。
这个意思就是，“我发现了信还主动提醒你看信但为了表现我不在乎所以我假装不知情。”
江吟：有人说这周五约我见面。
这次陆栖回的很快：周五你不是没空？
昨天在食堂吃饭时谢恙说圣诞节假期这边有个热闹的演唱会，邀请她一起出来，江吟以要准备英语竞赛为由拒绝了。
最近江吟一直都不怎么出来玩，或许是期末将近，陆栖家里的事没完没了，他又开启以前的生活作息，和谢恙一群人成日在各大网吧消磨课余时间。
这个课余时间包括，除了语数外三主科以外的其他上课时间。
这些事江吟从不干预，或许是察觉到了有时候陆栖表现出来的微妙距离，她心里有些想法，又觉得说出来会小题大做。
她给自己的定位是通情达理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至少尽量不留坏印象，以后陆栖回想起来自己的少年爱恋里能有她一席之地。
至于为什么不有野心的想以后陆栖的人生都有她一席之地，大概是因为她的自知之明。
书上有句话怎么说来的，“他是人就喜欢，换句话讲，他是人都不放在心上。”
她当时就觉得用来概括陆栖很贴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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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放学江吟依照信上说的，在自己教室等了一会。
负责锁门的劳动委员检查完了教室卫生，生疏的问江吟什么时候回去。
“啊，要是你着急回家可以把钥匙给我。”江吟说，“我家离的不远，周日来学校开门也方便。”
对方留了一把钥匙给她就离开了。
写信的男生姗姗来迟，虽然长相普通，但是他脸上的红云江吟看的可爱。
她微笑着说：“谢谢你的喜欢，比起不成熟的好感我觉得这个时候努力学习更为重要。”
“是，是的。”男生似乎有些羞涩。
江吟设身处地的想了一下，要是对面站着陆栖，那时候的她也不会表现的比他更好吧。
“我还是第一次收到情书呢，你这份心意我很感谢，不过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这不是什么推脱词，要是你也有关注学校论坛的话，上面说的虽然偏离事实，但有一点是正确的。”在男生又一次慌张的表达了好感之后，江吟这样说。
她在各个地方习惯做没有存在感的边缘人，第一次有人明确对她的欣赏，她还挺高兴。
但这种好心情在回到家之后消失殆尽。
客厅放了两个大号行李箱，周宛女士一身利落西装，带着漆黑墨镜。
“给你买了吃的放在冰箱，最近要去外面出差，等你放了寒假再接你过去。”
不需要回应，周宛踩着高跟鞋走了。
江吟在主卧转了一圈，发现周宛女士的衣柜空了一半，她抿了抿嘴。
至少没被抛弃，她加热了晚饭，坐在餐桌上想，或许明天可以给桌子买块合适的桌布，再去花店买些花，要不小区楼下花坛里偷偷摘几朵也行，这光秃秃的餐桌她早就看不过眼了。
她洗了碗，拿着便签小本站在冰箱面前记录。
橘子要买，红豆面包和脱脂牛奶也快没了，蓝莓也可以。
冰箱旁边的零食存储柜里有一小堆是陆栖送的，一般都是周四周五剩下的，她分了些给前后桌，剩下的装在书包带了回来，积少成多，不知不觉也有些数量了。
她想陆栖应该很少给女生买零食，刚开始送的时候净送些热量高的，大部分是薯片辣条可乐，后来应该是摸清了她的饮食偏好，改送牛奶面包和糖果。
她拆开一包巧克力豆，倒了杯温水进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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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恙输了一场游戏。
没有像往日那样破口大骂，本来双方势均力敌，可是关键时刻耐不住有个猪队友频频走神，他在心里骂了一句，用小眼神控诉旁边神色淡然的陆栖。
陆栖不为所动，接下来的一场游戏里看了十几回手机，还是谢恙看不过去，“哥，这是小江同学和你闹别扭了？”
不然怎么会这几天和他们这群大老爷们泡在游戏里。前不久还说要好好学习，最后还是惨遭打脸。
陆栖摘下耳机，“我觉得她在生气。”
“那就哄啊。”谢恙手指翻飞，“女生嘛，有小脾气都正常，送她喜欢的礼物赔礼，不管你有没有错是谁的错，这一切都需要靠人哄的。”
陆栖没说什么，有些沉默。
白天江吟说要和写信的人见一面，他觉得是她的自由，不该管太多，只是嘱咐她回家小心。
他爸之前就说要接他一起吃个饭，他不用猜也知道是什么事，到了酒店看见上次那对母女他也不惊讶。
至少没有像上次那样甩手走人，所以一顿饭吃的还算勉强和谐。
只是期间那个叫落落的女孩子一直缠着陆栖，他心里记着江吟收到信的事，有些不耐烦的应付了几句。
他当然知道生气的女生要哄，但是江吟几乎没有任性发脾气的迹象，他想不明白原因，而江吟对收到情书的坦荡态度完全不像是生气的模样，反倒显得他多想。
“先回了。”陆栖拿起手机走了。
谢恙早习惯他这样，埋头在游戏里打的激烈。
突然背后被人重重拍了一下，“老谢咋一个人玩游戏呢？”
黄韵纱哥两好的坐在陆栖离开的那台机子上。
“姐姐我来带你飞。”
“嘁～上次是谁带谁哦……”
“死小孩怎么说话的，我是看你兄弟抛弃你，看你孤零零玩游戏可怜，不要算了。”
“嘿嘿，姐姐别啊，来来来，开一局。”
旁边那些跟着谢恙出来的男生：……
我们不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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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江吟还是应了谢恙隔三差五的邀约，去了游乐园，圣诞节过了没多久高三又有模拟考，给他们放一天半的假。
陆栖在等江吟他们班放学，教室里的女生大多都偷偷看他。
“你说他们真是真爱啊？一两个月了还每天送吃送喝下课你等我我等你的。”
“谁知道呢，顾榕雨不是也交新男友了？你看现在她都不和陆栖说话了。”
“江吟厉害呀，平时在班里这么没存在感的人，竟然刚过了校花。”
“各人入各眼呗，说不定江吟就是人家中意的款呢。”
“啊，心碎，在没来得及恋爱就已经失恋好多回……”
“嘘，老师看着你呢，别讲了。”
等老师终于不紧不慢地宣布放学，教室里竟然不像平时很快就没人了，留下来磨磨蹭蹭大部分都是女生，包括了刚才议论的那几个。
这种情况江吟稍微习惯了，陆栖接过她的书包，掂了掂，很轻的重量，他问：“这次没什么作业？”
江吟轻嗯了声，“都在学校写的差不多了。”
她能在学校完成的作业尽量都会在学校写完，平时书包里背的还有她在看的书。
两个人慢慢走在学校里。
前面跑出来一个女生，短发圆脸，穿着高一校服。
“学长，我，我有话想对你说……”短发女生羞红一双眼，看着江吟。
江吟：“……”
这个时候要宣誓主权吗，可是阻止表白也不太好，她太明白这种心情了，已经是鼓足勇气做出的决定，应该尊重不是吗。
江吟碰了碰灌木丛的月季花，那边短发女生羞涩又慌乱欣喜的说着什么，陆栖仍是一副不冷不淡的样子，倒是记得江吟的嘱咐，一动不动听面前女生说了好长一段话。
最后他只是抬了抬下巴：“我女朋友还在等我。”
短发女生僵了一下，磕磕绊绊的说：“对不起学长，我知道你有女朋友，我只是，我只是很想把这份心意说出来，绝对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祝您和女朋友白头偕老恩爱美满福寿安康子孙满堂，再见！”
“……”
那一声再见配着九十度真心实意的鞠躬，不像是什么告白现场，倒像是迟到学生遇见巡逻教主任的场景。
短发女生走后，江吟仿佛被开启了什么笑点机关，一路笑个不停。
下了公交也没看环境，笑久了脸酸，她揉了揉，感叹：“好可爱啊，那个女孩子。”
陆栖就静静的看她笑：“笑累了吗？”
江吟：“……差不多了。”
陆栖挑眉：“你我都被告白，我可没笑你。”
江吟立即道歉：“很遗憾那天你不在，那么你现在笑回来？”
陆栖倒是真的笑哼了一声，牵起她的手，嘴角微微上扬。
“不过，假设一下。”江吟眼神转开，不看他，“如果是之前，有人跟你表白，你会怎么说？”
“可能会拒绝。”他捏了捏她的手：“这种事我视情况而定的。”
江吟闻言把眼睛转到他身上。
陆栖满意了，继续说：“男生大多第一眼看的感觉”
少年多偏爱绮丽嘛，她知道。
“那你呢。”她问。
“我也自然是。”他拉长语调：“就像有次在公交站台看你穿短裙。”
？？！！！
江吟一向不过多把情绪显在脸上，听见这个心在百丈悬崖玩滑翔似的。
她还等着陆栖的下文，陆栖却意味深长的将这段话打上全篇完的结束语，江吟再怎么问他也不说了。
江吟最不喜说话漏一半，但心里七上八下，需要转移注意力，她还没想好说点什么好，陆栖突然牵着她小跑。
“哎？要去哪？”
她这才注意到这不是回家的路。
“现在才发现。”陆栖悠悠的说：“哪天把你卖了是不是你还会帮忙数钱？”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