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吟脑子还是空白居多，只知道她被人围住，有人强行从她身上翻出手机，她反抗，那时刻还有心情感谢周宛女士，初中给她报过的散打班。
她看着陆栖拉着书包把她带出来，脑子里的嗡鸣声就更大。
没办法思考，亦趋亦步跟着他下了公交车。
“知道自己家在哪吗？”
“知道。”他以为自己打架打的脑子也没了吗？
陆栖轻轻推她肩膀，“自己走。”
肩膀微微酥麻，江吟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有种混乱的虚假感。
陆栖看她一步三回头的小朋友模样，觉得好笑，抬起下巴道：“看路。”
别看我。
她听话的去看路，确认了这不是什么魔幻的想像，慢慢的放缓了步伐，鹿角巷公交站离她家十分钟的路，她想着要如何将这十分钟路程延长。
“我去超市。”路过中心商场的时候，江吟这样说。
陆栖看着她恳求的眼神没说什么，拐弯的时候江吟看他跟上来，一双杏仁眼里沾染上细碎的笑意。
下午人也不多，陆栖隔着几步在后面，江吟渐渐的开始可以想些事情了，她拿了零食放在推车里。
黄韵纱这个人她听过，学校里没人招惹的关系户，她也没有交集，为什么抢要她手机？恐吓勒索？
“怕吗？”
陆栖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她身边，她从货架上拿东西的手一顿。
当然会怕，打架她不擅长，可这种事情她不会往肚子里咽，周宛女士不会允许她有一个懦弱好欺的女儿。
陆栖把她手里迟迟不放进推车的果汁抽出来，是柠檬茶，他又拿了两瓶放进推车。
她眼角有些细微的红，整个人干巴巴的，被人挠了不敢哭的小孩子。
“我可以帮你。”他放缓语调，同时拿了一大包五颜六色的糖果。
江吟知道他说的是什么，黄韵纱有一个姐妹团，最会给人添不愉快的小麻烦，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黄韵纱可能不会放过她。尤其是在她要求对方修好校服之后。
面包区前面可以试吃，陆栖拿起一小块，递给她尝味道。
江吟把签子接过来，一口吃了。
真听话，陆栖想。
软糯香甜的面包下肚，她抛开乱七八糟的念头，不管要帮忙的原因，绕来绕去躲不过他可能觉得自己是个倒霉的可怜虫，无缘无故的遭人围堵，没经历大事的温室小花哪里会有解决事情的办法。
“你说你要帮我？”
超市出来天色沉了一分，公园里的石桌带着沁人的凉意。
石桌旁，陆栖拆了那包糖果，递过去几颗，无视她的疑惑，要给她解释为什么管这次的事么，他回答不了。
江吟接了芒果味的水果硬糖，拿在手里，不吃，就这样看着他。
或许是黄昏的温柔将他包裹，缱绻的光线和余温恰到好处，不安的外壳被轻轻敲碎，露出深处慌乱无措的柔软，她竖起的尖刺一触就破，化成心里的怯。
陆栖想好的回答在心里不受控的拐了弯：“你成绩好。”
江吟愣着，这是什么不相及的话题，她安静的等他继续。
“帮个忙。”
噢，难道是找她咨询学习方法？
“我记得，你这次月考不是考的挺好的。”还在学校贴吧小火了一圈。
陆栖不知怎么轻笑了一声：“帮我补习的话，学校不会有人找你。”
少年轮廓分明，浅褐色的瞳孔微微沾着黄昏的颜色，唇红齿白的模样让江吟生出错觉。
怎么，这个人还会知道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吗？
暮色扰乱她的视线，脑子里跳跃又谨记着要安分规矩，以至于她不知道自己露出的是个什么表情，也不知道自己该说出什么适宜的话。
“只要补习吗？”她听见自己这样问。
陆栖：“要是年纪前二十你会有压力吗？”
江吟不知道他还有这样上进的心思，可是她自己最好的成绩也只是踩在前二十的尾巴上，她为难又迟疑的提醒他：“很快就期中考试了。”
“所以？”他歪头。
所以你这个目标不太切合实际啊。
“所以你们班课程进度到哪里了？”也许他足够勤奋努力呢？她试试看？
草莓味的甜腻还残留在口腔里，陆栖又拿出柠檬茶喝了两口，不解渴，味道更怪了，女孩子口味真难以理解。
对方为难又认真的小表情逗乐他，夜色不知不觉涌上来，路灯逐一亮起，飞蛾萦绕，化成一条条细长的黑线。
“不是期中考试，是期末。”
“补习就在这次考试之后开始吧。”光下他看着江吟晶莹剔透的眼睛，轻声说，“慢慢来，别急。”
“哦。”她心里软塌塌的。
想不明白他声音为什么可以这样柔和，她没听过，后悔没拿手机偷偷录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