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商谦然右手一挥,便是替苏珞璃挡了突如其来的一道暗器。
而这个,他们已经是被迫的“习以为常”了。
顾竹提剑,将在屋檐上企图落下来的人都给一一扫落,微敛气,远眺了一下,便是见有数道身影混在了一起,但都在齐头的朝他们这边而来。
苏珞璃手上的毒粉更是洒了个没完没了,面前的尸体一具一具的倒下,但后面的人却都毫不畏惧,仿似不要命了那般,挥着刀便是猛冲上前。
苏珞璃咬牙,暗暗在心下算了下时日,“时间差不多了,走吧。”
先前,商谦然突然出现,道出了自己乃是商国的王爷,若是苏珞璃想要回去,他那便是一个掩人耳目的好地方。
苏珞璃细想,自己总不能这样流落在外,皇城当中还有许多未完的事情,至少她要亲眼见到陌子宇的下场。
另一侧便又担心她们一行人目标太大,于是乎便道分散而走。
商谦然上前,将手搭在了苏珞璃的腰间,脚尖一点,便是携着苏珞璃翻越了墙头,朝着郊外而去。
何素月见状,唰唰唰的几下就摆脱了战局,迈步跟上。
“幸好早走一步。”苏珞璃微垂首,一眼就见到了几行蓝色身影带着长棍将他们刚才还在的宅子给包围了起来。
“这里的动静闹得这么大,不可能不惊动衙门的。”商谦然侧首,望了一眼苏珞璃,语气是略带了点无奈,更多得则是纵容宠溺。
商谦然作为一国王爷,莫说那些人不敢轻易动自己,自己一身武功便足以保证他全身而退,又怎会像如今这般,连日苦战。
不过他却是乐得其中。
苏珞璃沉下气,但却没有接过商谦然的话语,她方才明显是瞧见了几抹熟悉的身影,只是她却是选择了后退。
想来一路上,雪山门众人也是为了她历经了无数场的血战,也是如此,她才有这个掩护苏云鹤他们撤退的时间。
只是……
苏珞璃下意识的抚摸住肚子,她此时此刻,完全没有这个心理准备要去面对,况且,她如今麻烦缠身,回去了也只是拖累。
倒不如等一切风平浪静之后,再做打算。
只是苏珞璃的这一番心思,落在了追阳他们的眼中,却是有了点点不解。
“见到王妃了吗?!”
追云上前,连脸上的血迹都来不及擦拭,气息紊乱,却是一心挂念着。
追阳略有些疲惫同无力的靠在了树根上,手上的剑刃已是钝了许多,更是被血迹淹没了原本的颜色。
“他们的动作很快,跟不上。”追阳略微沉沉气,却是勉力站起身来,“我回去禀告王爷,你们继续在后面拦着,哪怕找不到王妃,也不要让他们找到。”
若是没有身后的追兵,追阳他们许不定还能跟上顾竹的速度,只是这个难度着实是有些大了。
而当追阳回到王府之时,陌子平的身子已然是好转了许多,不必再每日躺在床上,只是身体的亏损还未完全补好,功力也未曾恢复。
“王爷。”
而此时,陌子平曾坐在池塘边,手上拿着一张纸,眸光呆怔。
见是追阳,陌子平将纸稍折了折,一双冷眸,幽凉得令追阳有些心悸。
“王妃已经离开了漆雾镇,下落……不明。”追阳单膝跪在陌子平的跟前,双手抱拳。
“将当时的情况一一说清楚。”陌子平语气十为冷淡,并未有之前那般急切,甚至还似有点点冷漠。
“当时王妃遭众人围杀,她的身侧仅有何素月同顾竹,还有……一名男子。属下等人当时极力的想要靠近王妃,只是最后那名男子携了王妃撤退,而身后追杀的人太多,属下们一时挣脱不开,便是跟丢了。”
陌子平闻言,却是抿唇不语。
追阳而后想起了细节,便是补充道:“这一次,百花门同海城门都插手了,只是,他们却不是来追杀王妃的,反倒是替王妃拦下了阴煞门。且,五毒门的剩余的人似是不多了。”
百花门?海城门?!
陌子平紧皱眉头,手上拎着的纸不知不觉的便是被捏成了一团,而后缓缓松开,沉声道:“你和追云他们回来,让雪山门继续盯着。”
追阳忍不住有点点惊讶,但心下却是松了一口气,不是他们对苏珞璃有什么意见,只是相对比她,他们更挂怀陌子平。
王府当中只有追风一人,陌子平身子又未好全,实在是危矣。
“另,吩咐追月,盯着皇宫中的任何动向,尤其是三皇子府。”陌子平近日来随着身子的好转,本着想想方设法为苏珞璃洗脱,但却是嗅到了另外的风向。
皇宫之中,似有些什么一触即发。
是夜,寂寥庭院。
陌子平枯坐于院中石凳,抬眸凝望那如墨的黑幕,星空闪烁,似是岁月静好,只是陌子平心下涌起了波澜,却是无法平静。
“王妃是不是不回来了?我听说王妃寄了东西回来……”
“嘘,小声一些,莫让王爷听见。表小姐吩咐了,不得妄议王妃。”
“怕什么,这里只有我们。而且,王妃先前的态度你也是知道,傲得跟什么似的,完全不将王府放在眼中。许不定,这一次王妃找了借口,摆脱王府呢。”
“你瞎说什么……现在这个时候,王妃不回来才对呢。”
丫鬟们一路的细碎议论声不停,只是却是纷纷入了陌子平的耳。
陌子平敛下眸光,将那一信纸摊开,上头的字迹熟悉得令他发慌,“安好,勿找。”
与此同时,旁侧还有一抹早已干枯了的花朵。
白甯说,这是解他蛊毒的解药……
陌子平无声的笑了,脑海中却是不断的回想着他同苏珞璃过往的点点滴滴,只是一道分外坚定的声音却是不断的响彻在他的脑海当中。
“你我之间不过是交易……”
所以,苏珞璃这算是完成了她的任务,全了诺言,便是要从自己身边逃走了吗?
陌子平嘴角的笑容渐渐变得苦涩,而后拎过桌面的酒壶,自斟自饮。
这烈酒刺痛着他的喉咙,波涛般涌入他的胃里,翻腾着,撞击着。只是这般,似乎还不能解他胸口的愤懑。
若非那该死的蛊毒,他就不会这般的无用,就不会给了苏珞璃逃离自己身边的机会。
陌子平愤怒的将空酒壶砸到了地上,但这并不能减轻他身心的痛苦。脚下那几个喝光的酒壶随意地堆在地上 像是在诉说着主人的心烦意乱。
“呵……安好?”
月光凄冷地透过树梢撒在地上照在陌子平的脸上,他烦躁地拿起手边的酒喝了一口,眸光微转,却是不经意的落到前侧不远处的小窗台。
犹记得,苏珞璃喜爱拿着本医书坐在那里头,时不时的便在上方圈圈画画,垂眸低首,顾盼生辉,撩人心怀。
“表哥,这个时候你怎么喝那么多的酒?!”龙冰菱听下人回禀,便是连忙着赶过来。
自她刻意安排了福管家将那信物交给陌子平的时候,龙冰菱便是做好了准备,只是没有想到,陌子平竟是如此忧思,以至于借酒浇愁。
陌子平微抬眸,见是龙冰菱,便又垂下眸子,嘴角的笑容更加的苦涩,还待了淡淡的空落。
先前的那一刻,他心中满是愤恨与不满,对苏珞璃离开自己的愤恨和不满,只是却又涌起了无限的对苏珞璃的想念。
那种想念简直快要把自己逼疯了,这王府的每处地方都有苏珞璃存在过的痕迹 只要闭上眼睛就满脑子都是苏珞璃。
陌子平被这种情绪折磨着,虽然身体上的伤病好了,但从苏珞璃离开的那一日起他心里的伤就再也没好过。
那一抹空落,又怎么会瞒得过龙冰菱,她瞧着陌子平怔愣,甚至都对自己不管不顾,只一味的自斟自饮。她胸口对于苏珞璃的愤懑,又何尝少过陌子平的。
于是乎,龙冰菱索性也不劝,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给自己也倒满了一杯酒。
“表哥,若是你要喝,那我便陪着你喝。”
言语落下,龙冰菱便是将面前的酒仰头饮下,烈酒的辛辣顿时从她的喉咙间发散开来,一时呛得她咳嗽不止。
“别喝了。”陌子平的手稍稍的顿了顿,龙冰菱近日来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是知道的,对于龙冰菱对于自己的心思,他也是清楚的。
但正是因了如此,他才会在有的时候对于龙冰菱格外的冷漠,只因他不想耽误她,给她错觉。
由始至终,他都只是将她当做了妹妹。
“一个人喝闷酒,多没意思。”龙冰菱见陌子平终于搭理自己了,顿时一双杏眸都有了光彩,闪烁个不停。
她知道陌子平是在想苏珞璃,但是苏珞璃现在已经离开了,陪在陌子平身边的人是自己,苏珞璃算什么,时间久了陌子平总有忘记她的一天,到时候这王府还有陌子平不都是自己的吗。
这伤怀过几日,便也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