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睁开双眼时,我站在了一栋老式居民楼前。这是栋有四个单元门的老式居民楼,楼层并不高,只有6层,每个楼层则有两户人家。抬头看着二单元三楼右边那间上着防盗钢窗的房间,心中早已是翻江倒海……
这里我太熟悉了,我曾这里生活了近20年。从我的中学时代开始,一直到我独自来到现在的城市打拼为止,我都一直生活在这栋楼里。那些我人生中最温暖的记忆我永远都不会忘记!还记得当初离开家时父母说过的那句:“儿啊!在外面要是累了就回家来……”想到这,我的鼻子瞬间感觉酸酸的!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啊……”这时身后传来一个略显苍老却又中气十足的声音!这个声音我同样也是再熟悉不过了。慢慢的我转过身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说话的人虽然言语间透着些许的怒气,可那张爬满褶皱的脸上却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爸……”我看着面前的这位老人,眼眶瞬间开始泛红。
“哭什么哭,那么大一个人了。还成天哭哭啼啼的,真丢我们老李家的脸。走……跟我回家!”说完,老爸直接走到了我前面。
“爸,你这是又出去找人下棋去了?我妈的身体最近可好?”我像小时候一样跟在父亲身后一边走,一边问到。
“哎……人老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退休以后也不爱到处跑。就喜欢听听戏;下下棋。至于,你妈嘛!她身体挺好的,就是想你了,老在我面前念叨你。”老爸答道。
“那……爸,你就不想我?”我打趣的问道。
“废话。能不想啊?你可是咱老李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啊!”老爸回头看了我一眼回答道。
“那……老爸,先来抱一个!”说着我就要上前去抱老爸。虽然,我现在的语气似乎是在跟老爸开玩笑,但其实我内心早已是哭的稀里哗啦了。
谁知道,我只是张开双臂做了个拥抱的姿势,还没上前呢。老爸一句:“滚蛋,别尽整这些没有的。你臭小子要真想我们老两口就多回来看看……”楞是把我给定那了。
“唉!我说你臭小子杵那干嘛?快跟我回家。你妈要是见到你回来了准高兴的不得了。”老爸看我傻愣在原地一动不动说道。
“嗷……”我如梦方醒般应了一声就快步跟着老爸进了单元的楼道门。
说话间,老爸和我很快就来到了三楼的家门前。看着这道半新不旧的防盗门,心里除了翻江倒海以外,更是五味杂陈。这道门还是3年前我回来的时候换的。当时,二老不愿意换,说是我在外面挣钱不容易,生活开销也大,没必要浪费钱。可是我执意要换,二老最终拗不过我还是同意把原来老旧的防盗门给换了。其实,我知道!二老虽然说舍不得换是因为不想浪费钱。但真实的原因是二老把仅有的积蓄都汇给了当时刚刚开始创业的我。
一串钥匙的哗哗声响起,紧接防盗门被老爸打开了。只听见厨房里传来一句“老头子,我叫你帮买的醋,你买了没?”。
“还买什么醋啊!老婆子你快出来看看谁来了?”老爸回答道。
“谁来了?你这老头子,叫你买个醋都那么费劲。晚上吃饺子没醋,你可别……”说话间,厨房里走出来一位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在看到这位老妇人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喊到;“妈……儿子回来了。”眼前我叫她“妈”的老妇人先是一愣,紧接着也是两行眼泪夺眶而出。
“唉……小义啊,你怎么一声不响的就跑回来了?快过来让妈好好看看……你是不是外面不好待了?还是欠人钱了?有什么就和妈说,别一个人藏着掖着。”老妈一边留着眼泪;一边满脸关切的问道。
“没有,妈!我挺好的。只是想你们了,所以就抽空回来看看。”我答道。
“行了,老婆子。这臭小子难得回来一趟,今晚不吃饺子了,你去做几个他爱吃的菜。”老爸笑眯眯的对老妈吩咐到。
“诶……好,好。我这就去做小义最爱吃的糖醋鱼。”老妈擦了擦眼角的泪水说到。
“妈,不用麻烦了。我们出去吃。”我赶紧接话到。
“都回到家了,干嘛还要出去吃。再说了,你多久没有吃过你妈我做的饭菜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老妈看着我故做不开心的说到。
“3年零4个月……”我不假思索的回答到。
“你还知道你三年多没有回来了啊?好了,今天谁都不许再提出去吃饭的事。谁提,谁今晚就睡客厅!”老妈说完,转身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我说,老婆子。这臭小子不是心疼你,怕你累着吗?”老爸朝着老妈转身离开的方向说到。
这时候,我就听见老妈在厨房里对着老爸说到:“老东西,别拿儿子说事。我看是你吃烦了我煮的饭了吧?见天的想下馆子。你不想陪儿子吃饭,就自己出去买了吃,我和儿子才不去呢!”
“嘿……老婆子,你说话可要负责啊!我咋不想儿子了。”老爸回嘴说到。
“你不是成天都在说‘臭小子’长;‘臭小子’短的吗?”老妈也不示弱的回道。
“无理取闹。我好男不跟女斗,我找我儿子喝茶下棋去……”老爸心有余悸的说到。而厨房里此时则传出了老妈“咯咯……”的爽朗笑声。
老爸回到客厅时连忙向我解释道:“别听你妈瞎说。你知道的,这女人啊没事就是喜欢嚼舌头。我跟你说,今天是你回家了,我才让着那个老婆子。要在平时……”老爸话都还没有说完,只听到不知何时早已站在身后的老妈说到:“平时你要怎样?老东西,你少在儿子面前污蔑我。你今晚睡沙发!”
“哎哎哎……老婆子!你看我不就是在儿子面前吹吹牛吗?用不着睡沙发吧?再说了我这老胳膊老腿的睡沙发容易生病不是?……”说着话老爸还把左手背到身后对着我比划。很快我就明白老爸是什么意思了!于是,我对老妈说到:“这人哪,有时候是要吃点亏才长记性……”
“嘿……!你个臭小子,我让你帮我说话,你倒打一耙。还落井下石……”老爸假装生气的说到。而客厅里则充斥着我们母子俩“哈哈……”的大笑声。
吃过晚饭后,我站在阳台上看着远方那灰蒙蒙的地平线。我知道这是在梦境中,而且是属于我自己的梦境。在这梦境里没有害怕的瑟瑟发抖的小天;没有那个就算是受尽折磨也要用生命去保护弟弟的悲惨女孩;更加没有那个魔鬼一样的男人。有的只是我对父母的愧疚与思念。我不知道这个属于我自己的梦境什么时候会结束,但现在,只要是还在这个属于我的梦境中,我就想多陪陪二老。毕竟,作为儿子。我陪他们身边的时间太少了……
客厅中正在看电视的老妈突然用手肘顶了一下老爸的肋骨朝着我努努嘴小声说道:“老头子,儿子不正常啊!怕是心里有事。有些话,我一个老娘们不好说。你去,和儿子谈谈……”老爸也没有推辞,点了点头朝我所在的阳台走来。
“儿子,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说出来,看看你老爷子我能不能帮得上忙?”老爸从后面拍了拍我的肩膀问道。
“没有,就是最近有一名来我诊所做催眠治疗的病患有点棘手。”我侧过头看着已经和我并排站立的老爸。
“棘手?你指的棘手是他来找麻烦,还是……”老爸看着我若有所思的说着。
“不是,爸!你别想多了。就是这个病患的病例有点特殊,我正在想办法,看看能不能通过其他方式找到突破口。”我学着老爸的样子也拍了拍他的肩膀。老爸先是一愣,接着说到:“别没大没小的。我是你老子,又不是你哥们。你拍我肩膀算怎么回事?”我则是笑了一笑,没有接话。
“那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老爸略带担心的问道。
“诊所那边应该没有什么大的问题,该交代的我也都交代好了。我其实就是回来看看你二老的。打算明天就走!”我嘴上说着,但心里明白。在这梦境中根本就无法去计算时间。我这么说其实也是我心底对二老有着最深的思念,想要在这个属于我自己的梦境中寻求一点自我安慰罢了。其实从主观上来说,我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一场梦……
老爸也没再多说什么。一是,我的工作领域实在是过于边缘化,他说不上话。二是,我毕竟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有些话其实不用说的很透。“哎……这次既然都回来了就多待几天吧!”说完老爸转身回客厅看电视去了。而我则看到老妈似乎正在向老爸询问我们爷儿俩刚才的谈话内容。看到就算是在梦境中,我的父母依旧在为我担心。刚刚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觉得舒服一点的心,此时此刻却又是像被人强行拧了一下一般。
“等今睌过去,小天的事处理了,我就给自己放个大假。带着小天回老家待上一段时间,好好的陪陪二老。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再找一个媳妇儿,让二老也能享受祖孙之福;天伦之乐……”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又重新挂上幸福的笑容回到客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