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两年前的夏天。我非常清楚的记得那是一个星期五的早上。我的诊所来了一位中年人,看上去不过40岁左右的样子,身边还跟着一个不说话的小男孩。而小男孩年纪约有八九岁的样子。穿着短袖T恤和一条浅蓝色的短裤。两眼通红,一看就是长期睡眠不足。在进行了初步的了解后我才知道原来两人并不是亲属关系。中年人是我们市里最大的孤儿收容中心的工作人员。姓:田,就叫他老田吧!而小孩则是孤儿院的孩子,名叫:徐天恩。我姑且叫他“小天”吧。这次找到我是因为小天自从几年前被警察送进孤儿院开始就没有笑过,而且几乎是天天夜里都会做噩梦。而只要小天一做噩梦就会大喊大叫,吓的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都不敢和小天睡一个屋。有一次甚至把一名值夜班的女老师给吓哭了。而这名女老师后来据说是无法承受这种压力而产生抑郁症,最后竟然自杀了……为这事孤儿院带着小天看了不少的心理医生都不管用,后来院长听人说催眠治疗或许有用,再经人介绍后就找到了我。
做为一名专业的催眠治疗师,我并没有马上动手对小天进行催眠,而是尝试着和小天进行对话。可是无论我说什么;问什么小天都是一言不发,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房间里的半卧式躺椅发愣。看到着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问到:“小天,你想躺上去试试吗?很舒服的。”听到这句话,小天回头看着我点了点头。于是我牵着小天走到躺椅前把他抱到躺椅上。当小天闭上双眼的时候我明显感觉到一只小手紧紧的抓住我的衣角,我轻轻拍了拍小天的头说到:“不用怕,叔叔在,你先睡一下……”很快躺椅上传来了轻微的呼声,我知道小天睡着了。我转过身看着老田问到:“小天是因为什么才被送进孤儿院的,你们有想办法联系过小天的父母吗?”而老田则叹了口气说道:“具体情况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孩子的父母好像都已经不在了,至于是因为什么?警察也没和我们说……”听到这,我开始意识到这次的病患可能比较棘手。
“是什么事能让一个天真活泼的小孩子变的连入睡都会感到害怕。他到底是经历了怎样的伤害?”正在想着就听到“啊…不要…不要过来,不要,我求求你了,我不想死!”听到这声音我和老田吓了一跳,马上来到躺椅边查看。只见到小天在躺椅上浑身上下不停的抽搐,脸上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个类似被皮带抽打出来的淤痕,紧接着是手上;脚上全是这种淤痕。这些淤痕就这么平白无故的出现了!而此时的小天嘴角已经开始有乳白色液体流出,呼吸也变的短而急促。凭借多年的从业经验我知道这是快要窒息休克的前兆。于是我用手将小天的的T恤撕开,可当T恤被撕开的一瞬间我和老田都震惊了。小天身上全是那种皮鞭抽打过的淤痕以及被牙齿撕咬出来的齿痕。那画面简直是触目惊心,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眼看小天很快就会昏迷,我一边让诊所的工作人员打120,一边想办法让小天从睡梦醒过来。而小天身上的伤也只能暂时放下。
正当我弯下身想要给小天做人口呼吸时,小天突然睁开充满血丝的双眼盯着我。当时吓我一大跳,因为我从小天的眼睛里读到了很复杂的讯息。有惊恐;有怨毒;还有一种看不出深浅的深邃。我可以非常的确定,这种眼神不可能会出现在一个八九岁大的孩子的眼中。不,不……准确的说,这不是一个人类应该有的眼神。直到现在,每当我想起这个眼神全身都会止不住的战栗。当时我看着这双眼睛我有种快被吸入无尽黑暗深渊的感觉,身体不由自主开始颤抖。直到我感觉到我的衣角被人扯动时才缓过劲来。此时再看小天的眼睛已经没有了那种怨毒和深邃,有的只是那因为长期睡眼不足而布满白眼球的血丝;还有略带惊恐和无助的眼睛。缓了缓……四五秒钟后我问小天梦到了什么?小天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滴答……滴答……”几滴腥红的液体悄无声息的滴在了小天的手背上。小天抬起头看着我,伸手从躺椅旁边茶几上的纸巾盒中抽出两张纸巾递给了我,接着又低下了头。我以为小天是要我帮他擦去手背上的血渍,正准备去擦小天手背上的血渍时老田突然指着我叫到:“李…李…医生,你…你…你的…眼睛流…流血了!”听到老田说我眼睛流血了,我也是本能的抹了一把,结果我的右眼眼角处真的流出了血。这时我才明白原来刚才滴在小天手背上的血渍是我的血,而小天给我纸巾是让我把眼角的血擦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