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反正他怎么看都是我儿子。”老田想不通就不再去想,反正看外貌,死认人,不认理了。
正当他说完这句话,蓝染的眼睛慢慢的睁开了,黑色的眼眸子有些疑惑的望着眼前的两个正在讨论自己是不是冒牌货的男人。
“孩子醒了,醒了,芸娘,快点把粥端过来,把鸡蛋也拿过来。”蓝田益兴奋的说到,一旁的柳全能也只能暂时作罢,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或者清,他的顾虑可没那么容易消除。
两人喜出望外的围着孩子不停的嘘寒问暖,不停的喂他吃着东西,更是不时的帮蓝染擦擦嘴角流出来的粥,柳全能看得心酸,同时也看不下去了,顿时想要回自己屋里,可他突然间注意到,眼前的孩子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那双可恶的大眼睛里,他仿佛能看到自己的倒影,让他自己迈不开腿,正当他有些懊恼之际,却听到蓝染说出了(燕)这一个单字,这可让他心头一颤。
“孩子,你说什么?”蓝田益这是第一次听到蓝染再次开口说话,毫无疑问,燕是柳家姑娘的单名,小名也叫燕子,全名也就叫柳燕,蓝染发音不准确,把燕字说成了第二声,柳岩这个字虽然读音不准,但是柳全能还是能清楚的听懂意思。
“燕……”蓝染再次说出这个单词,他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看到这个男人,自己脑海里会蹦出这么一个字来,但是无论柳全能和老田再怎么追问,蓝染的口中,始终只有一个字的发音。
“这孩子难道失忆了。”蓝田益夫妇面对面看了眼,云娘心领神会,急忙拔腿去找村里的医生去了,反而是柳全能心中一丝安慰,自己的女儿昏迷不醒,时不时的在潜意识中叫唤着蓝染,这小子,也算是有良心,就算是可能的失忆了,也记得我家闺女的名字。
“医生,怎么样。”只见医生摆弄着听诊器,时不时的翻弄下蓝染的眼皮,却见他依旧呆滞后,顿时心中有了底,这孩子确实是失忆了。
“老田啊,你不用担心,孩子只要健康就好,只是有些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让他多走走,接触下他熟悉的人或事,有助于他康复。”
医生的一番话,老田心中何尝不明白,这孩子就是失忆了,连亲爹亲妈都不认识了,但是却还记得柳家那个姑娘?
想到这里,蓝田益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什么,拉住就要回去的柳全能说到:“不管发生了什么,你把你闺女接到我这里吧,两个孩子一方面也方便医生照看,一方面我们两个人都好照顾,你家婆娘,身体也不方便不是?。”
柳全能有些诧异的看着蓝田益,这人怎么还把病号往自己家里接呢,不过他和老田也是十几年的邻居了,何况他和蓝田益都是军人出身,早年参军,都是中年得子,生完孩子被告知年纪太大,又加上多年烙下的暗伤隐疾,孩子更没多要,不过柳全能倒是有个小儿子,没办法,生个女儿就绝后了,柳全能也是这么觉得的。
蓝田益纵然有帮助自己儿子恢复记忆的私心,但他也愿意照顾柳家这丫头,医生的话,两人自然一字不差的听在耳里,但是这种事,没必要明说。
“我回家去和婆娘商量下,不过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柳全能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客套的说道。
“从今天起,你家娃,就是我家娃了,我们会全力照顾好她的放心吧。”除去私心,蓝田益突然当着柳全能说出这话来,顿时一阵的尴尬沉默,好一会,柳全能才哈哈一笑说到:“老田,你确定吗?这可是你说的。”
“我说的,我家婆娘为证,还有啊猫,啊狗,蟋蟀老鼠为证,上天也在看着。”蓝田益刚说完,身体就猛的被芸娘拍了一下说到:“有我作证就够了,什么啊猫啊狗的,还蟋蟀老鼠,统统都走开。”
“哈哈哈……”蓝田益和柳全能同时笑了起来。
望着柳全能离开的背影,蓝田益说到:“去铺床吧,柳家姑娘不容易,我刚才到她家里的时候,还没进门就听到那孩子在昏迷中依旧喊着蓝染的名字,我们不能辜负了她,蓝染这孩子的责任重大啊。”蓝田益看着吃完东西,依旧在东看西看的蓝染,不管他能不能听懂自己的话,也跟上芸娘的脚步,帮忙去了。
蓝染的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他的脑海里,时不时的闪过一个个片段,但是就算是片段,只有极少量的图像,比如一个鼻子,一张脸,或者是一块石头,渐渐的,他的身体从刚才吃的食物中得到的能量恢复了不少,但是依旧不够,在他现在的初步感官和认知中,食物或者能量,是来自于碗里的,于是,那个碗又轻轻的悬浮了起来,飘到蓝染身边,可是再次的无力感传来,碰的一声,碗又碎了。
“怎么回事?”蓝田益听到第一个走进屋里来,他见到了一只摔碎的碗,不由得回想起昨晚那个那么真实的“梦”。
“碎碎平安”“碎碎平安”“碎碎平安”,芸娘嘴里念叨了五遍,一边收拾碎碗块:“这可是第三只了,也不知道是哪只死耗子跟我的碗过不去。”
蓝染有些无力的看着地上的碗,里面没有东西,食物都吃光了,但是他还不够。这一切自然落入蓝田益眼中,就瞬间明白了,想当初行军打仗,那种饿的前胸贴后背,渴望食物的眼神,他是再熟悉不过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
“芸娘,再去弄点吃的来,孩子这明显是还饿着啊,你早上就那么点粥,谁能吃饱啊。”
芸娘抬起头正好和蓝染望向他手中碗的眼神一个碰撞,暗怪自己大意,急忙起身跑去厨房了,但是其实也不能全怪她,这不是怕几天没吃饭的吃坏了胃嘛。
“孩子……几天没吃饭饿着了吧?没事的,你娘手艺还是可以的,我都吃一辈子了。”蓝田益坐在蓝染床边,慈爱地看着蓝染说着,失而复得的感觉真是比真金还要贵重,你们读者当中,又有多少人有过这种体验,浪子回头金不换,深陷毒巢、犯罪旋窝中的人子,他们的回头真的比真金还要难得。
蓝染吃过些米饭之后,肚子中传来的饱腹感,让他有些困倦,随后就又睡过去了,芸娘只当这孩子受苦受累,需要多多的休息,何况门外,已经来了许多的人。
“老田,老田,”刘全能叫了一声,夫妻两赶忙去把她们的未来“儿媳”给接了进来。
“可怜的孩子。”芸娘望着眼前整张脸包裹起来的女娃娃,心中稀酸不已,一个女娃娃被这样毁容,以后咋嫁得出去呦。
“我们两家,今天就在我这么多亲戚面前下定件大事。”他转身望着身后跟过来的七大姑八大嫂又说道:“今天我女娃娃就正式和蓝染这孩子结亲,也算是定个娃娃亲,我和老田同成亲家,从此一家人,不分彼此。
柳全能一番话显然是太突然,本来一干来探亲,探病的帮众,愕然呆住,却见当事人蓝田益波澜不惊,仿佛一切事情已经知道一般,芸娘微微一愣,虽然心中明白十之八九,但是也没想到刘全能来这一招。
柳全能自然明白大家眼神中的诧异,随后解释:我姑娘家老天闭眼惨遭不幸,但是既然老田提出来了,我姑娘家入住老田家里一同照顾,那就必须有个名分,不能毁她清白。柳全能说到这便是闭口不谈,直直的看着蓝田益。
蓝田益固然诧异老柳突然来的这么一出,但是他并没有做任何反驳,反而坚定的说道,柳家姑娘,今天开始就是我老田家的女娃娃,过门儿媳,有我一天,就绝不会饿她一顿,我的孩子,我也替他做主,定下这门亲事。
两个带着深根固蔕的多年交情,把这事给定了下来,周围的亲朋好友不知道是谁带头鼓掌,很快就如火药引线一般,所有人都鼓起掌来,但是所有人在见过蓝染之后,心中先是诧异,又是疑惑,这孩子当时真的是当晚跟燕子幽会的人吗?眼前燕子面目全非,全身烫伤,更是要看她的造化度过感染期,而蓝染这孩子却是面目清秀,看不出半点受伤后的感觉,就算是如此,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人当面提出这样的疑惑,或许这里面有什么隐情不是,现在只要祝福他们就可以了。
本来一件蛮凄惨,悲伤的事,如今硬是被冲了喜,两家干脆商定在小姑娘度过感染期,就直接举行婚礼,不过这件事一传十,十传百,整个村子都轰动了,村长更是一脸表情像打翻了醋瓶一般,酸得牙痒痒,这水坑村里的水坑还没研究出个一二来呢,两个老小子性子可真不是一般的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