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武台上，坎位擂台。
云舒和姜夕瑶互礼后，锣声响过，比试正式开始。
云舒一剑向前，用的，是“流云剑法”是的第七式“流水”。
一剑向前，如流水一般，又可随心而动，是一招既掌握主动，又可根据对方变化调节的剑招。
然而，这套剑法是剑门内门最基本的剑法，每个弟子学的第一套剑法便是“流云剑法”。
姜夕瑶很显然对这套剑法也不陌生，甚至很清楚有什么招可以反制这一剑。
只见姜夕瑶一记“斩浪”挥出。
云舒的剑只是“水”，而姜夕瑶的剑，可以斩海浪，虽是小题大做，但是却好用得很。
姜夕瑶轻而易举将云舒的招破了，夺得主动权。
云舒只得回剑，硬生生挡了一剑，好不容易才消去姜夕瑶“斩浪”带来的冲劲。
紧跟着，姜夕瑶的下一剑到了。
一剑袭来，瞬间化开，成数道剑光自云舒前方来。
云舒数剑指上，数剑斩下，正是“流云剑法”的第五式“宝帘”。
但他使出的这一记宝帘不同。
宝帘本是防守的剑，守完是要接上第六式的“银钩”，才能达到剑招连贯，并夺回主动权。
但是云舒的“流云剑法”并不是长老所授，没有学到完整的剑法，也没有掌握这一套剑法的精髓，全凭自己的想法。
是以云舒竟是将宝帘攻了出去。
姜夕瑶表情惊讶，“咦”了一声，显然是没想到“宝帘”一招居然还能如此。
她在瞬间失了方寸，没想好要以什么招式回敬。
因此，云舒在乱用剑招的情况下，竟然夺回了三分主动权！
两人如此以内门剑法相攻十数招。
云舒发现，确实如林璇所说，姜夕瑶擅长拆招解招，云舒每使出剑招，姜夕瑶马上能找到破解的剑招。
他又觉得，姜夕瑶的剑意，比寻常弟子要重，且她与自己一般不是很注重剑招的连贯，也不是很在意步法身位的变换。
更多的时候，是凭自己心意，使出自己觉得合适的剑招。
这样的出剑气息，很熟悉，准确地说，与云舒自己的很像。
当真奇怪！
云舒奇怪之际，也发现自己每次对招，总是能缓和一点点自己的境地。
显然，是姜夕瑶对于云舒的野路子剑法有三分无奈。
虽然她每次都知道应该以什么剑招拆解，但是云舒的剑招全然不合常理。
就因为这不合常理，使得云舒每次都能夺回三分主动。
随着比试展开，云舒也慢慢熟悉了姜夕瑶的剑招特点，知道有哪些招攻出，能获得更多的收益。
另一方面，姜夕瑶也熟悉了云舒所有的出招，云舒的剑招就那么些，而且都是零散。
姜夕瑶的剑招太丰富了，云舒的剑招太少太零散了。
如此，云舒真的很难在某一招上打出出奇制胜，胜算真的很低。
而云舒的剑意里，还有执着之意。
全场比试，云舒全在下风，只是每次靠着夺回的三分主动僵持着。
若是其他人，可能已经认输了。
很明显，云舒不想认输。
是以，姜夕瑶若不以自己熟悉的剑法取胜，便会将比试拖得很久。
虽说拖久了，姜夕瑶凭借丰富的剑招，雄厚的内力，获胜的几率会越来越高。
但是姜夕瑶显然不想与云舒再纠缠下去。
只见她数剑祭出，而后跃至空中。
姜夕瑶那数剑，有隐隐霸道之意，与云舒一招一招的剑招意境相似。
本来那数剑来得急，身法好的人只消以身法避开。但是因为云舒的身法极差，所以他只能尽力化去那数剑。
但是又有一个问题，就是散去那数剑后，云舒接着的后招肯定不够姜夕瑶后面的杀招打！
那么下一招，他必败。
不好！
只见姜夕瑶又在空中连出数剑，数道剑光随她一起落下！
九天落剑诀！
云舒眉头大皱，长剑一挥，尽力转了极大角度。
既然原先数剑之威散不去，那便借来一用！
借势，特别是借对手的剑势，本就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但是，云舒的《流云诀》已破入第七层，他强劲的内力，足以支撑他强逆对手的剑势！他强逆姜夕瑶的剑招的剑势，以此达到借势的效果！
但即便是那数剑剑意与他剑意极其相似，他这强逆，体内也已经血气翻涌，一口热血涌上，云舒强忍住！
他面色已是青白。咬牙举剑直上！
他的剑，已全然脱离了剑门剑法的流畅连贯，正如何无明所说，这是要以一招便克敌制胜。
不胜，便是败了！
云舒一剑挥起，将与姜夕瑶的九天落剑一敌！
这一剑，没有后继之力，却汹涌非常！
而姜夕瑶的“九天落剑诀”，数剑齐落，绵延不绝！
台下的人，神情紧张地看着台上，双手不自觉将手中的剑悄然握紧了……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
云舒一剑挥上天后，又强行将剑挥走，剑势擦过姜夕瑶的后背。
云舒整个人暴露在姜夕瑶的九天落剑的剑锋下，全无遮掩，若是命中，不死便是大伤！
姜夕瑶在空中，也强逆剑势，九天落剑尽数落在擂台上，然而那剑势，还是将云舒震开了。
云舒以剑撑地，半跪而立，一口热血喷出。
两次强逆剑势，加上姜夕瑶九天落剑的剑势，激得云舒更是血气汹涌！
姜夕瑶也不好受，她虽还是站立，但后背鲜血将她的白衣染红，而最后强逆剑势，也让她嘴角挂了一丝血。
“咚”一声。
“九天楼姜夕瑶胜！”
……
云舒败后，跌跌撞撞走回梧桐园。
方一到梧桐园门口，便看到有个人影在那里等着。
不想见到的人，总是会在你更不想见到的时候出现。
“小杜师兄。”云舒本着礼貌，对着那人一礼。
“咳咳……”只是他一动作，就难受起来。
小杜师兄，原名杜基长。
云舒曾以为，他是自己的朋友，可是他说讨厌自己。
这几年，杜基长对他的所作所为，全没有当他是朋友，也没有师兄弟情谊。所以，朋友一事，只是云舒以为吧。
“哈哈……听说你败了，真是极好。”杜基长脸上露出喜色，“不然你又与三年前一般，拿了前三十二名，到时候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
云舒沉默，面上尽量收敛起痛苦脸色。
只是他还是紧绷着，他的内伤，着实不轻。
“我真的讨厌你那副模样！真的很讨厌你，讨厌你那一副自以为什么都懂的模样，讨厌你那一副什么都是你对的模样。你以为你是谁，哈哈，陈长老的私生子？陈长老的远房亲戚？都不是。明明是你把陈长老气走，凭什么陈长老还要我照顾你。”
杜基长看着云舒微微皱着的眉头，脸上笑意更甚：“呵呵，这些年，师兄照顾你照顾得不错吧。宁长老给你安排杂活，不让你练功习剑。这些我都没跟陈长老禀报！我说你过得很好，很好，就是你的剑道一直止步，怕是到头了。你知道陈长老看了这些，他的回信说了什么吗？哈哈。”
云舒嘴唇动了一下，但是他依旧沉默。
“想知道？想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哈哈哈……”杜基长笑意更甚。
“我走了。”云舒依旧跌跌撞撞，想要绕过杜基长。
但是，下一刻，杜基长挡在他身前。
他又要绕开，杜基长又挡住，如此重复。
云舒深深吸了一口气，吐出的气息变粗。
你讨厌的人，讨厌你的人，真的都是很讨厌！
“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子吗？我就见不得你当年那副模样，凭什么你一进内门就可以意气风发，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才能得到陈长老的认可。到最后，还得帮着陈长老照顾你。你算什么？你不过是陈长老当年从人贩子手中解救的一个不知名的野种！”
野种？他不是。
云舒想反驳，他有父母，只是他不能说出来！
“我……没有装成什么都懂，我也没有说我一定对，我只是陈述一种事实，陈述一种更对的答案，事实如此。陈长老对你，对我，是如何，你自己清楚。”
云舒说完，也不看杜基长表情，回头，跌跌撞撞回走。
身后，杜基长吼道：“陈云舒，你以为你这一次拿了六十四名就能如愿下山吗！我告诉你，这些年，我攀上了宁长老这跟高枝了，我总有办法能搞到你不能下山……”
云舒停住，叹了一口气，又继续走。
曾经，他真的以为那人是他朋友。可是他居然被他觉得的朋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讨厌了。
他不过是在他们一群人激烈的讨论中，沉默许久，突然抛出答案。那可能不是标准答案，但确实是更好的答案。
之后，他就被讨厌了。
这……是他错了吗？
锋芒毕露，确实是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