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起船摇。
“呕……”李明,和府侍卫总管。按理说以当朝文字狱的惨烈程度,不说别的,就凭名字里的这个明字,我们的侍卫总管大人就该人头落地了。但奈何人家是旗人,而且这个‘明’字还是被乾隆他老子——雍正御赐的。话说当年雍正帝饭后闲来无事,又因念母情起,故渡步到正黄旗驻地以寻思情。恰好看到一少年独自在奋发练武,颇有强干之风,细问下得知孩童正好是乌雅氏子弟,是母亲同族,便更为欣喜。详谈许久,得知少年本名为明,但因与前朝名号冲突,父母为以避嫌,故有所改名。雍正一听,面子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自己是对此类事情有忌讳不假,但不会忌讳到自己母亲的同族上。所以特许,这孩子改回原名,并且他以后的子孙,名字里都必须有个‘明’字。
“呕……”小男孩因此得福,在名字能以还原的同时仕途还开始走向了正规。毕竟是万岁爷赐名的主,想拍龙屁的人还不是一抓一大把?幸福的日子持续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但孩子似乎并不是很争气,仗着自己独得皇帝恩宠,过上了游手好闲的日子。随着时间的推移,马屁精们渐渐发现,雍正爷只是临时兴起罢了,并没有真正记住这个孩子,故而就像人走后的那茶水般,乌雅氏男子家的大门,逐渐冷清。他能留给后代子嗣的东西,除了那几本还算过得去的武功秘籍外,也就省下了这个‘明’字。
“呕……”我们的李总管正好是上述男子的长子,所幸李明还算争气,对练武更是勤奋万分,从小就立志当上御前侍卫,已近圣听。但造化总是弄人的,李明虽练就了一身不弱的本领,可惜相貌潦草了些,再加上御前侍卫毕竟是皇宫的面子,对身高也是有一定要求的。李明自小练武,或许是韧带开得早了些,身高也稍显不足。无奈,只能上了和府的贼船,给我们的和大官人做一上好的狗腿子。
“呕……”你问李明苦吗?苦!当然苦。不过这个苦并不是说和府的待遇有多么差劲,多么难熬。毕竟在和府当差的,就没有一个不赚得满脸流油的。但现在李明是真的苦,吐了一上午,胆汁都吐出来了,你说能不苦吗?本来就差强人意的身高,如今更显精悍。罗颂坐在一旁的躺椅上,似乎看得——略显滋味。“明啊,你今早吃韭菜了?我怎么没见到有。哦,你这吐的是昨天中午的啊……”与只小熟悉之人,和大人并不需要摆着谱子,毕竟谁还不知道谁呢。
毕竟只是清朝中期,国内还没出现铁甲舰这玩意儿,楼船也太过奢侈,我们和大人一行南下坐的不过也寻常的商船罢了。毕竟还欠着差不多二十亿两的银子呢,能省就省点吧。
但罗颂还好说,毕竟这么多年了,巨龙肚子都被吞进去几次了,商船的这点摇晃,又算得了什么呢?不过随行的护卫侍从们可就苦了,北方土地肥沃辽阔,去哪儿都是骏马驰骋,很多人一辈子都不一定能坐上一次大船。不过很凑巧,他们有幸跟着我们和钦差,所以有近半的人体验到了胆汁的滋味儿。
这里或许有的看官会问了,你和珅替皇上巡察,不应该沿着大路走吗?哪怕不去山东也嘚去个山西河南什么的吧?怎么就坐上船了?
其中原委诸位看官有所不知啊,详情请看那和珅细细说来。
本来我们和大人是想在一路从山东南下的,可刚出京师不久就遇上了胡汉三那贼人。心惊胆战之余,路线是必须要好好规划的了。且不说山东有那刘罗锅的势力盘踞,作为仇家被顺势摆上一道是无可避免的了,说不准人家刘大人今个儿心情好,再给你摆上二道三道四五六七道也都是有可能的。
再说还有那白莲教余孽,如春天大火刚烧完没多久杂草一样,又开始冒上了头。
还有不巧现在山东在闹蝗灾,饿殍满地,这几十号人要是遇上灾民还好,大不了匀些粮食。但要是遇上了那成群的山匪,那可不好说了,毕竟那现在乱,山匪有个三四百号人也是稀疏平常的事。等下运气不好一被劫了,侍女们被抓上寨去不说,侍卫们这大好的横肉说不定就入锅小火慢炖了。所以咱和大人为了大家的安全考虑,决定先走水路,直下扬州。不然你想啊,你坐着马车吃着火锅,一不小心被山匪劫了……
其实还有一点刚没说道,那就是和珅固然贪,但也不算坊间传闻那般贪得无厌。
和珅有三不贪;一是考科举、求功名的士子送的孝敬钱茶水费不贪,毕竟要给人才留个好印象,好今后能为其所用,再说了,穷酸书生,哪怕是能进京求出路的,就他们那点儿钱,在和大人眼里不就是个屁吗?
二是帮人办事,如若事情办不成,所得钱财如数奉还。这道理也简单,不能拿了钱不办事的。这坏名声一开,以后谁还找你办事?不能杀鸡取卵不是。
至于三,就是救灾粮款不贪,虽然还是避免不了手下人吃点回扣,但在我们和大人手上不会少一分钱的。毕竟,和珅他还算是个人。
所以这救灾粮,我们和大人不去碰。不但不碰,还派了手下的奇人义士,前去山东各地教受灾民蝗虫的烹饪食用之法。如果可以的话将蝗虫治成虫干,可供自身食用充饥外,有条件的还能运送至外地售卖,纯当一新奇零嘴。
这本不为了赚钱的行为,却为以后罗颂还债提供了一份不小的助力。从最初的仅有浪荡二流子买去娱乐戏耍他人,到后来的食知其味,蝗虫干在南方诸省打开了销路。据说上好的蝗虫干价格能与同等重量的银子媲美,各路富豪争相抢购。自然,蝗虫干的销量能这么好除了新奇与口味确实不错之外,似乎也与京城某府私底下流传出的常吃蝗虫干有滋阴补阳的功能有关。毕竟这年头,不论什么阿猫阿狗,只要挂上了与壮阳有关的疗效,都是能卖上个好价钱的。
所以和府一行人,也就踏上了下江南的路程。
江南好啊,好江南,江南自古便是肥硕富饶之地,就没听过哪个在这当官的没捞到几笔油水的事。在这个还没有江浙沪包邮的时代里,江南更是一等一的大省,税收大户。与其同灾民抢那点儿可怜的救济粮款,为什么不下下江南呢?虽然罗颂不近女色无福消受江南的吴侬软语,但小钱钱,还是真心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