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那吴铭,自从得了那兵书之后,一改往日纨绔,破天荒的在侯府厢房呆着,一页兵书拿在手中,翻来覆去的研读。
这些个小蝌蚪,小圈圈,又是啥意思?吴铭挠着头,坐在那里埋头思考半天,也没有看出个头绪来。
“小侯爷——”
家丁吴九如猫一般倚在门边,单手合在嘴上,轻轻的叫唤着。
“滚进来!本侯爷有事问你!”
吴九诚浑身一颤,城惶诚恐的小跑进来。
“你来看看,这些个字,你认得不?”
吴铭将那些个逗号指给汤九细看。
“禀报小侯爷,这上面画的莫不是河里游的蝌蚪?”
“蝌蚪?本小侯爷觉得很像,不过这些个玩意和打仗有什么关系?”吴铭自言自语的说道。
那吴九一脸的媚笑,想了想,歪着头说道,“奴才觉得,蝌蚪是需要水的,莫非,这打仗是和水有关?”
吴铭嗯了一声,接着往后面看下去。
“那这小圆圈又是啥意思?”
“奴才看着是鞠(球)!”
这带兵打仗和鞠有一毛钱关系?
“小侯爷你想啊,蹴鞠不就是两军对垒?那这个鞠,就是双方争抢的,什么来着?”
“对对,打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抢夺对手的资源?你这么说本侯爷有些懂了,你这狗奴才,脑瓜子还挺灵活,去吧!”
吴铭开心的拍拍肩膀,让吴九退下。
吴九才走到门口,又转了回来,说道:“小侯爷,来了个道士,在大堂侯着,说是徐少爷有本书落在你这里,他想借阅一下,小侯爷您看,这——”
吴铭以为那袁道士是为了兵书而来,不假思索的说道:“不借。让他赶紧走!“
吴铭见小侯爷脸色不蕴,只得低低的应了一声,退了出去。
“将者——智——”吴铭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郡主汤灵儿此刻正在房里翻阅账本,核对各商铺的银钱数目,忙的不可开交。
吴铭蹑手蹑脚的从门外走进来,站在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在这个吴侯府,吴铭最怵的就是这个姐姐。没法子,谁叫他的经济命脉掌握在姐姐手上。爷爷给他的小零钱,根本就不够一天的开销,自古说,拿人手短,端谁的碗服谁的管,汤铭就是如此。
“稀客呀,到我这儿闲逛来了?是不是又缺银子使了?”
吴灵头扫了一眼,问道。
“姐,没事,真没事,你忙呗!”
吴灵扔了毛笔,将手中账簿一合,语气严厉的喝问道:“那你一定是在外面惹什么祸了?”
“姐,你误会了,我也没闯祸,我就是遇到几个不认得的生字,不解其意,想求姐姐解惑!”
吴铭说完,上前将手上兵书轻轻往桌案上一放。
“男子汉大丈夫,多读书总是好的!”
吴灵欣慰点头说罢,拿过那页手稿一看,呆住了。
“这么小的楷书?谁写的?”
“姐,谁写的你别管了,你就告诉我,这一行是什么意思?”吴铭用手指着那几个排在一起的小字。
“这几个字的意思是说,为将者,需要冷静的头脑。”
吴灵将意思囫囵解释了一遍,追问道:你告诉姐,这是谁给你的?快说!”
“我答应了别人,绝不泄密。不能说!”
“你到底说不说?不说是吧,以后你别往我这里支钱了!”吴灵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好吧,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千万不能说出去!”
“什么?小神医送你的宝贝,就是这个?你被坑了吧?哈哈哈!”吴灵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可是兵书,我以后带兵打胜仗就靠它了!”
“兵书?”吴灵好奇心骤起,拿过来一看,却找不到行头首尾。
“姐,兵书自然不会像一般的行文那样,得横着来看!”
吴灵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一口气读完。兵家之事,她不懂,不过看这篇论述,对战事倒是挺深刻,不像是那种胡编乱造。吴灵对兵书不感兴趣,让她心里好奇的是,这么小的字,究竟是怎么用毛笔写出来的。
“姐你是不知道,这小子居然让我拜他为师,这不是明摆着占我便宜吗?被我严词拒绝了!”
“让你拜他为师?这小子行事透着怪异,莫非真是异人神授?”汤灵儿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吴铭不知老姐脸色变化,依旧在洋洋自得的说道:
“我堂堂小侯爷,岂可拜他为师?那传出去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他见我坚决不肯,自然就把这兵法书稿送我了。”
“你且在这儿坐着,姐去去就来!”
吴灵坐不住了,拿着这张书稿匆匆找爷爷吴中去了。
要说那吴中,那也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成名战将,对兵家之事那是有独到之解。听说是兵法,当即让孙女吴灵在一旁读诵。
听着听着,吴中的脸色就渐渐变得凝重起来。通篇文章对战争的论述总结确实很到位,如果没有几十年领兵的经验,是绝写不出来的,此人大才!吴中求才若渴的心思被提了起来。连忙拉着孙女的衣袖,问道:
“你快告诉爷爷,此文章究竟是何人所作?”
吴灵将嘴伏在爷爷耳边,小声嘀咕。
“什么?徐千户?他怎么对领兵打仗也有如此深的造诣?奇才!”
“孙女也是觉得怪异,所以才拿来给爷爷瞧上一瞧。”
吴侯仰天叹息道:“这小子与我家铭儿比起来,简直就是高山仰止!”
“爷爷,你也太抬举此人了,不就是一个锦衣卫千户外加看病的小郎中?称呼他小神医,都是给他面子,我铭弟可是小侯爷,身份尊贵不知多少倍呢!再说,这文章,说不定是他从哪里偷来的,爷爷你想,他又没领兵打个仗,怎么对兵家常识知道如此之多?”
吴灵听自家爷爷如此欣赏一个小郎中,很是不服气。
“你说的也对,说不定他的背后,另有高人。你赶紧去请徐千户过府,就说本侯患背疮,疼痛难忍!”
吴灵听罢,心里会意,回内室更换上男子衣服,骑上那匹乌骓马,一路风驰电擎的往徐国方居住的潇湘居奔去。
徐国方正在配置蛇药,听的秋月来报,说有贵客来了,急忙跑出院外去迎接。
“有客来访,小可有失远迎,里面请!”徐国方双手作揖行礼。
吴灵如同没听见一般,一双凤眼直勾勾的盯着徐国方,问道:
“那篇兵法概要,真是你写的?”
“当然,如假包换!有什么问题吗?”
徐国方心里咯噔了一下,心说,莫非被他发现了端倪?不过这兵法内容虽然是抄袭,但是这字,却是自己写的,这样回答也不撒谎吧?
“此事姑且不提,我爷爷背疮发作,疼的厉害,本公爷是特意来请,你赶紧的去看看吧!!”
吴灵也不纠结兵书的事情,脸色一缓,轻启朱唇,开口说道。
“请小公爷先回,小可这赶着骡车登门拜访!”
被那汤灵一把喝住:别墨迹了,赶紧的上马!”
“这一匹马,坐不下两个人吧?”
徐国方本来的意思是说,你是女的我是男的,这男女授受不亲,坐一匹马难免让人说闲话。
“我家乌骓连四五百斤的货物都驼过,就你这样的,再来两个,也没事!”
她向来就是大大咧咧男人性格,丝毫没有往那方面想去。
“这样不好吧?”
一男一女共骑一匹马,总觉得有点那啥,虽然说眼前这人是女扮男装。
徐国方只得跑回厢房,拿出自家的家私。乌骓马属于纯种的蒙古马,马背高度到了徐国方的脖子,徐国方使劲攀爬,都滚落了下来。
“你能不能让你的马,蹲下,让我爬上去?”
徐国方用求援的目光,看着在一旁站着吴灵。老子这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动弹不得,万一并开里就麻烦了。
“算了,还是我来帮你吧!”
吴灵毫无忌讳的伸手托住徐国方臀部,将其用力扶上马背,随后双手抱住马鬃来了个凌空翻,稳稳的坐在前面。
马鞭一甩,乌骓马唏律律的扬起前蹄,撒开蹄子往前奔跑起来。速度越来越快,徐国方坐在马背上,左右摇摆,根本无法稳住身体。
“我无法坐稳,让马速慢一点行不?!”
徐国方越是慌张害怕,吴灵心里就越得意。没来由的,她就看不得这人受到自家爷爷的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