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据卑职所知,姓林的不但革除了潘辉锦衣卫名衔,还处处帮着那何主簿,真不知道他安得什么心!”
这个不难理解,这个粮店,林淼暗地里也有一份子,潘辉带头抢了他的粮店,林淼怎么会放过他?”
徐国方呵呵一笑,接着说道,“可笑这何主簿居然还想借着这次抢粮风波,陷害本官!我看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什么?他敢陷害徐大人?张亮心头一跳,“他是不是吃了豹子胆了?”
“废话少说,赶紧的召集弟兄们,随本官去县衙监狱,会会那老东西!”
张亮应声而出,不到片刻,便纠集了两旗人马,浩浩荡荡围住徐州牢狱。
“哎呦,徐大人,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牢头见众多的锦衣卫将牢狱围的水泄不通,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惶恐不安的跑过来询问情况。
“赶紧的将牢门打开,我家徐大人要进去寻一个犯人!”
“这,不知徐大人要找的是何人?因何事被关押在此?”
牢头低头媚笑,张亮扬手就给了一巴掌:
“潘辉关在哪里?说!”
“这——小的不知!”牢头挨了打,捂着脸慌忙退后。
不说是吧?上!”
两个力士一左一右的上前,架起那牢头,不由分说掏出绳索捆绑在牢门柱子上。
啪的一声,雪亮的鞭子抽下来,牢头身上多了一道长长的血伽。
这牢头平日里就是作威作福惯了的人,哪里受得这般打,见那皮鞭已经高高抡起,带着一丝哭腔,连连喊道,“我说,我全说,潘辉就在审讯室!”
张亮让两名力士解了绳索,让牢头在前面带路,一行人跟着他去了监牢。
审讯室里,潘辉被捆在柱子上,浑身血迹斑斑,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那两个正在用刑的狱卒,见外面忽然闯进来一群锦衣卫,还以为是林淼的人,赶紧过来点头哈腰,说道:“你们是林总旗派来的吧?”
几名力士也不说话,一拥而上解开潘辉身上的绳索,将人放了下来。
“这——几位又是何意?”两名狱卒不明意图,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
“兄弟们,如此这般对待我们锦衣卫的弟兄!你们能不能忍?”
“不能,不能!”
“那好,这两人交给你们了,这里的刑具都给用一遍!让这两人尝尝滋味!”
徐国方指了指那两狱卒,说罢,又让人将潘辉抬了出去。
一时间牢狱里那求饶声哀嚎声绵绵不断。
“头,何主簿来了!”
一个力士伏在耳边低语。
“来得好,我还想找他呢,将人带过来!”
徐国方躺在椅子上,懒洋洋的睁开眼睛。
两名力士将何主簿一路推搡过来。
你——你无法无天!劫狱,罪无可赦!就等着杀头吧!”
何主簿见徐国方将脚吊在桌子上,一副纨绔的样儿,不由的气哼哼的,就是一通怒骂。
“锦衣卫就劫狱了,你能奈何?”
徐国方呵呵一笑。
“姓徐的,你纵容下属抢劫粮食,劫牢狱,本官定要参你一本,不信朝廷没有个公道!”
何主簿话没说完,就挨了徐国方好几个大嘴巴,一张老脸高高肿胀起来。
“哼,你当锦衣卫是什么了?参本是吧?先弄死你再说!看你还有没有机会参本!”
何主簿被打,那可是又惊又怒,气愤填膺。他好歹也是徐州县里的名流,今天居然被一个后生小辈甩了脸,这让他情何以堪?
“你敢对老夫动手?禽兽!畜生!”
“打你是轻的!谁叫你惹锦衣卫的?”
跟在何主簿身后的那些差役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知道徐国方嚣张跋扈,没一个人敢上前劝阻。
“此人涉嫌贪腐,抓回去好好审问!弄清楚他开粮店的银子究竟从哪里来的!”
徐国方脸上一片云淡风轻。
得令!锦衣卫平日里就横行惯了,哪里会怕一个县衙主簿?一听说抓人,一个个全围了上来。
“哎呀呀,徐总旗,误会,都是误会!
何主簿一听说贪腐二字,可是吓了一跳。如今这当官的,谁的裤裆里没有几坨黄泥巴?这不查就没事,一查准出问题。县衙门口的两个剥皮填草的偶人还摆在那里!怪吓人的!
“误会?说的轻巧?对本总旗的弟兄下此狠手,能算是误会?这事还是上锦衣卫衙门去说道吧!”
那些个力士见着潘辉被打的如此凄惨,一个个眼睛早就都红了,听到命令说抓人,便如狼似虎的扑过来,扭着何主簿的胳膊就往外走。
“是兄弟有眼无珠,冒犯了徐兄弟,你看这事该怎么了结,徐兄弟要打要罚,我都认了,千万别闹到锦衣卫衙门里去!”
何主簿浑身颤栗,大明律有令,贪腐60两纹银那可是要剥皮抽筋的。锦衣卫要找你的晦气,分分钟的事情啊。
“唉,看在你一片诚心的份上,本总旗可以放你一码。不过锦衣卫脸面大于天,你又打伤了我的弟兄,你说罢,今天这事怎么解决?”
徐国方也不想矛盾激化,毕竟真要查何主簿的老底,会牵扯很多人,徐国方自认为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以一己之力对抗整个徐州官场。
再说,这侦缉官员贪腐,那是冷总旗的职责,自己此举有些越俎代庖了。
“我认栽!各位兄弟,都是何某的错!”
何主簿也是懵逼,他哪里知道锦衣卫内部的分工。恐慌之下,哆嗦着从身上摸出二两散碎银子,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一点意思,就算是请锦衣卫的兄弟们喝酒了!”
“怎么?锦衣卫的面子只才值区区二两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
徐国方抬手将何主簿手上的那些散碎银子打翻在地。
“哎——徐总旗请留步,何某身上就这点银子,您看能不能高抬贵手?放何某回去取银子?”
“好吧,看你认错的心倒是挺诚的,二十两银子给我兄弟治伤,一分都不能少。三天之内见不到银子,兄弟我请你去锦衣卫衙门喝茶!”
何主簿听说要出二十两银子,心里可是一百个不情愿。
他一年的俸禄才十二两银子,养着一妻一妾四个小子,外加一个八十岁的老娘,这些都不是主要的,他家里那个河东狮把着财政大权,这平白的支出一笔银子,那还不闹翻了天?
“爷,我家里一大堆人要养,你们就给条活路吧?”
何主簿惶恐不安,就差跪下叩头了。
“那可不行,没银子?行。先写借条,超过三天,利息加倍。你按个手印,这事就算结束了,我们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你要是非要找老子麻烦,那本大人也不是好惹的。”
徐国方掏出一张早就准备好了的借款契约,让何主簿按手印,至于其中内容,何主簿都没看清楚到底写的是啥。
徐国方让两个力士架起受伤的潘辉,到了余家医所,赶紧的让郎哥给上了伤药,直到下午,在喂食了些稀饭之后,潘辉才悠悠醒过来。
“徐总旗,给你添麻烦了!”
“说,怎么回事?别以为我会包庇你!老子只不过不想看到你死在那帮衙役的手上!”
徐国方大动肝火,忍不住就是一顿臭骂。身为锦衣卫,怎么能作出这种让人抓住把柄的蠢事来呢?关键是打输了,还被人家弄牢房里去了,打架嘛,锦衣卫怎么能输呢?丢人!
当听潘辉说起家里断粮,被逼无奈才与那些个伙计动手,抢粮什么的都是无心只过,徐国方听了,心里也很是感叹,当即让石头几个按照潘辉提供的地址,送了两袋大米过去应急。
潘辉在徐家医所养了三两天,潘辉浑身的伤疤已经愈合,能够下地行走了,徐国方这才和他谈起以后的打算。
“林淼已经将你革除出了锦衣卫,这事你知道吗?”
“潘某这条贱命是大人所救!卑职斗胆相求,留在大人身边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潘辉泪流满面,伏在地上,久久不肯起来。
“起来吧,都是自家兄弟!我答应你就是!不过锦衣卫你不能去了,以后你就留在我身边,当个随从吧,不知你可愿意?”
“小人这条命是大人所救,小人愿意追随大人身边,任凭大人差遣。”
“起来说话!”
徐国方赶紧上前双手托起潘辉的胳膊。潘辉这样的硬汉,能够受得住牢房酷刑,可见不是那种软骨头,为官者,怎么能没有自己的班底呢?他如今正是缺少人手之际,这回潘辉当个随身保镖就不错。
何主簿心里对徐国方那个恨意,此刻如同滔滔江水绵绵不绝。他只盼着朝廷快些下文,将此人撤职查办,以出他心头之气。。
这连续过了两天了,按理说,吴班头也该返回了,怎么就看不到他的影子呢?就在顶足翘望之时,吴班头匆匆走进来。
“禀报主簿大人,信笺已经送到知府大人手中,知府大人说了,不日必然下徐州查彻此案。请大人放心!”吴班头低着头,心里极为不安,生怕被看出端倪。
好!何主簿心情大好,也没有去辨别真伪,顺手赏了吴班头2两碎银子。吴班头受宠若惊,低头退了出去。
好消息要大家一起分享的嘛,何主簿当即起身,去大哥家里见了侄女何曼殊。
何曼殊静静的听二叔听完,皱眉说道:就凭这一张供认状,怕是搬不到他,侄女以为,还须添一把火,彻底坐实了这小子的罪行才好!”
“哦?难不成姝儿心里有了好主意?不妨说出来给你二叔听听!”
“昨儿个酒楼来了个乞儿,你猜他是谁?”
“谁呀?”
“燕十三。很意外吧?”
“此人不是自诩偷遍大明无敌手吗?怎么就沦为乞丐了呢?”
何主簿很是惊讶,燕十三嘛,大名鼎鼎的梁上君子,如雷贯耳,只不过他这遭遇倒是让人唏嘘不已。
“自从上次被六扇门的铁中英抓住之后,此人在大狱里蹲了半年,出来后金盆洗手发誓改邪归正,正巧遇上大旱田里颗粒无收,这才沦为难民,侄女看他母子可怜,将他留在店里做个小工,姑且赏了他一碗饭吃。”
“侄女的意思是想借燕十三之手——”
何曼殊这一说,他顿时就明白了。
“侄女以恩惠笼络住他,让他伺机从那小子身上弄来贴身令牌。我们再给他弄一个大案,他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了!”
“好,果然是妙计!这就叫双管其下,定让那小子死无葬身之地!”
“古话不是说的好吗?这天老爷要灭谁,必然先让他疯狂,二叔请看,这小子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了!”
“还是我侄女的点子多,叔叔佩服之至!”
叔侄俩说了些不相关的题外话,何主簿这才告辞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