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就交给不离审吧。”赵誉看向一旁木纳的小漫，“末淑公主。”
小漫回过神来，望向赵誉。
“你没有什么异议吧！”
小漫瞧了一眼姜涣，她能有什么异议，全程下来都被人耍。“没有异议。”
“既然这样，今日之事就暂且告一段落吧。”赵誉站起身来。“来人送公主会大使馆。”
说完摆驾御书房了。
小漫回过神来时已经回到了大使馆，后知后觉赵誉真的打算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说他软弱，而是他背后另有什么打算，否者就不会让姜涣去审问鲁河了。
小漫在后堂找到了昏迷的波密，他在出门前被人打昏了，醒来之后便看见了小漫。
“那鲁河呢？”
小漫如实道：“刺杀失败了，皇上便送我回来了。”
波密不解，“皇上送你回来了，不追究你我的责任”
“大概等着秋后算账吧！”小漫坐在大厅内，怔怔地朝外头看去，院子里翠茂的树叶也转为了星黄。秋风一过，掉落了几片黄叶。
此时大金已经是入秋了吧。
她本想拿到文书便走人，谁料，居然被姜涣给搅和了。而且看姜涣和皇上说话时的语气和神态，姜涣可不是一个小官。
“怎么可能。”波密细想一番，倒是能够理解皇上一番动作背后的深意。“也对，还要联姻呢。可今日一事也不知会不会耽误联姻”波密担忧说道。
小漫眼神一亮，“你说什么，还没提联姻的事。”
“你半路跑了，我不敢提。”小漫半路逃走，波密便将此事压下来了。“虽说要联姻，可是联姻还是大王子的一厢情愿，国主还没有答应，显然派你过来安抚大昭的，实则是为了探查大昭的情况。”
“国主心里果然是主战的。”小漫说道。“他打着贺寿的幌子，实则来探查大昭的国力吧。”
波密摇了摇头，“国主年事已高，不想打，可是大小王子的争斗一日不休，这一仗就难说了。而且要入冬了，这一战要么现在，要么等到来年秋天。”
小漫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若是我替大王子解决了这个隐患，我是不是就可以不必嫁给大昭的皇帝了。”
“曼莎你……”
“我本不想嫁给他，当初是你们拿我阿母的性命要挟我我才答应你们的。”
波密缄默不言
曼莎并不是大金的公主，当初小王子的计划失败了，大王子便开始借势打压，向大昭联姻来压倒小王子。可是国内的公主看出了这一场和亲是一场豪赌，都不愿嫁给皇帝，于是大王子便找了一个人出来，这个人还不能是普通的人，不然容易被大昭的人看出破绽，于是找到了曼莎，暂封为了公主。
而国主也有自己的打算，借着公主贺寿和亲，一来查看一下大昭的实力，二来是想缓和双方的关系。
小漫：“刺杀失败了，若是大昭追究起来小王子难辞其咎，无论如何这一场战争都无法避免。国主就是想要两国打起来。”
波密：“国主不会同意。”
小漫话锋一转“你怎么国主不同意。若国主是小王子呢？”
波密脸色惊变，“你是说小王子要宫变吗？”
“刺杀一事本就是九死一生，小王子没有十足把握和后路他会这么做吗？”小漫说道。“波密你该将此事告知大王子，他可以借此扳倒小王子。必要找姜涣合作。”
“姜涣？姜涣是谁？他凭什么帮我们？”波密不大相信大昭会帮助他们。小漫心里也没底，但总要一试。
小漫：“我若是帮你们扳倒了小王子，你们便要放了我阿母和我，不再威胁我们。”
波密犹豫起来了，小漫进一步威胁道：“不答应，那边算了，就等着小王子逼宫吧！”
“不！”波密心念急转，“这事我做不了主，得回禀大王子。”
“做不了主？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不用你操心了，就等着小王子拿下政权，杀了大王子和你们吧！”
“别别别！”波密心中踌躇。小漫站立一旁就等着波密做决断，波密迟疑了半晌，心想起了一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便把心一横道：“好！”
皇宫，御书房。
姜涣一口气喝掉了一盅秋梨汤，今日问话问得嗓子都哑了。赵誉趁着这个空档好好地休息一会，成日批阅奏折，都要看吐了。“如何了！”
那美若天仙的乔仙居然是一个男人。让那些京城里那些痴汉公子们知道了不知作何感想。
他在乔仙亭遇上了许怀宪后将他骗至了别的地方，再杀害了他，而后再抛尸在乔仙亭。
那一晚他遇上了莫玟和王恺，本想杀了几人，不料他的同伙却说因为杀了许怀宪而惊动了官府，若再杀他们将彻底惊动朝廷，这才让二人逃过一劫。
“那个人是鲁河。上头的主子是大金的小王子，奉命入宫刺杀。想要杀了你之后再举兵南下，一举端了我们。”姜涣说道。“他们扮做商人入关了，和小漫在路上曾联手，取代大金使节团入京，谁料失手了，还把身份文牒丢了，顺着大金商人的商队南下，到了京城，可是没有通关的文牒无法入京，于是在乔仙亭打劫过路的书生旅人的文书。”
“他们得到文书后害怕人泄密，就把二人杀了。不料又在乔仙亭遇上了大金使节团的人，进一步打听才知道小漫居然在附近。于是他们又打起了小漫的注意。想和她再一次合作，杀了大金使节团的人，代替他们混入宫中杀人。谁知他们其中一个人被孙五郎误杀，而另一个人因为起了口角而被同伙杀了。”
赵誉听完后，眼神晦涩不明，“主子是小王子，那之前莫铁尔也是他的人了。”
“对！”姜涣说道。“他们还不死心，这一战恐怕无法避免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一提起此事，赵誉便愁眉不展。他这一段时间召集了几位禁军的大将，询问了若金昭两国开打胜算几何。
大将们说得天花乱坠，势在必得，可是赵誉却没有从中看到一丝希望。赵誉又去请教了于思堂，于思堂不主战，恐伤及国体。
可是这一场战不得不打！
上次偷玉玺，这次杀皇上，下一次又再密谋什么诡计，他们得寸进尺，越来越放肆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赵誉的底线。
窗外秋风忽起，吹得窗户咯吱咯吱响，姜涣知道赵誉心中在犹豫权衡，若他是赵誉肯定会打。
“若犹豫不决，就像不要先下决断，且往后看。”姜涣说道。“还没有到那一步呢。”
赵誉愁眉不展，姜涣继续说道：“我记得主战派对面还有一个主和派的。应该就是波密口中的大王子了。若是我们从中作梗引导他们二人厮杀，我们作壁上观，尽享渔翁之利。”
赵誉眼睛一亮，“你有法子了。”
姜涣总是能够猜到赵誉心里真正的想法，于思堂和右相他们是站在臣子和江山的角度来替赵誉分析事情，劝谏他应该怎么做，这是他们身为臣子的分内之事。
而姜涣完全是从赵誉的角度来想。姜涣看出赵誉犹豫不决的背后，实则是想打的，但是希望将这一战的消耗降到最低。
“办法还没有，得再找小漫这个丫头了。”姜涣一想到她就觉得头都疼，“不知道这个丫头又想出什么交换的条件。”
秋月楼灯火通明，姜涣特意在此设宴宴请小漫，小漫抓住了这个机会，为自己，也为大金求一个未来。
“当日委屈公主了。”姜涣到了一杯酒水。“公主可莫怪。”
“你也是为了你的主子。”
姜涣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了一份文书，“身份文书，我说过，我这个人一向讲信用！”
小漫讶异地看了看姜涣，又看了看面前的文书，打开一看，他不认得汉字，但是却认得‘小漫’二字，那是她向彻骨楼的姐妹们学的。“你居然把这个给我了。”
“大昭有句话，言必行，行必果。”姜涣说道。
小漫合上了文书放在一旁，“想必你们已经知道着背后的幕后主使是小王子了吧。我今日来是想和你合作，扳倒小王子。”
姜涣小小的惊讶了一声， 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小王子的意思。”
“都有。”小漫坦诚说道。“你既然知道我大金的公主，那么我背后的故事你也应该知道。我不想嫁给你们皇上，所以我和波密合作，谁服你和大王子合作。扳倒小王子，对你们来说有利无害。”
姜涣喝了一口酒，利用大王子除去小王子，即可免去一场兵灾，“这是金昭两国的事情，我得和波密进一步的相谈。”
小漫知道姜涣是答应了，拔下簪子，往手掌扎去。
姜涣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你干什么？”
“歃血为盟”小漫说道。“我们大金的规矩，定下了血盟，违反是要找到天神的惩罚。”
姜涣抽掉她手里的簪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入乡随俗，你的天神在大金，这里是大昭，他的手没这么长。动不动就见血，多不吉利。”
“万一你们赖账呢？”小漫一想到姜涣的狡猾，心里头就不踏实。
“举头三尺有神明，出尔反尔是要被雷劈的！”姜涣说道。“一朝的国君能骗你吗？”
小漫一想倒也是。
“你且回去吧，接下来的事情就和你无关了。”
小漫欲言又止，她今日前来便是牵桥搭线，金昭两国会如何商榷搬到小王子一事就与她无关了。姜涣派人将小漫送回了大金使节馆，转身回到了三楼。赵誉坐在老位置上，这一回眉头倒是舒缓了不少。方才姜涣和小漫交谈的内容尽数传入了赵誉的耳里。
“我收到消息，大金的国主年事已高，估计也快不行了，他两个儿子蠢蠢欲动，我会和大王子相商扳倒小王子，让你安安心心地过一个生辰。”姜涣坐下来，揪着酒壶喝了一口，“常浩的尸体找到，他的家人也将他领回去了，乔仙也抓到了，等到金昭两国的事情一结束，差不多便是新政了。”
“你说服他们了？”
“朝里的大臣看在于思堂的面子上都不敢同意，不过无妨，可以找以前的老臣。”姜涣说道。“但是有些难请，还需要一点时间来劝服他们。”
姜涣闷头喝了一口酒，又是一件麻烦事。
姜涣和波密密谈一夜，谁也不知道这二人相谈了什么，小漫只觉得从那一夜之后，波密好像变了一个人，而姜涣也被赵誉派遣去了兖州。小漫怀疑他和波密秘密前往了大金。
王恺终于是解决了这一件糟心的案子，还未歇一口气，转身又要处理堆积手头的案子。赵誉生辰在即，不可再出半点差池了。
一夜北风忽至，天气凉了不少，姜涣起初还和赵誉互通书信，进入大金之后便断了往来，赵誉心里头不由得担忧起来，恐生变化，好几日都睡不好觉。孔寻找御医开了几服药，赵誉勉强睡着了。
金秋逐渐转浓，一转眼便是生辰，这一日和往日也并无什么差别，唯独今年逢大金使节来访，装扮比以往费了一些心思。
一早小漫便来祝贺，奉上了金人的礼物，还带给他的一个口信。
“今早得到消息，那一边得手了，小王子逼宫失败，国主废除了小王子名号。”小漫说道“恭喜皇上了。”
“当真！”赵誉欣喜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今早得到的消息，应该是好几日前便发出了，算一算时间应该回到大昭内了。
“这我就不知了。”小漫的心情也颇好，她终于是拜托了这个累人的身份。寿宴后，她就可以自己选择自己去处了。
赵誉心里又气又喜。喜的是总算是解决这个隐患了，气的是姜涣这个家伙居然这么沉得住气，将此事憋住了，也不知捎一封信回来。
生辰宴皆是按照流程来走，赵誉今日都是心不在焉，心里喜悦无人分享，烦闷无处发泄，憋着难受，记错了好几步流程，好在孔寻和礼部的人在一旁提醒，才没出丑。
礼节繁重又无聊，赵誉好不容易熬到了晚宴，时不时问小漫大金的情况，而小漫也一知半解，赵誉又转头去问莫玟，莫玟也一无所知，他到现在还不知姜涣是否得手了。
赵誉心里担心姜涣会不会死在半路，又期望这他出现在门口，来来回回，这个寿宴比以往都累。
总算是熬到了结束，送走了各个使节，赵誉拖着一身疲惫回到了御书房，麻木地抬手，让孔寻更衣。一张狐裘劈头盖脑地罩了下来。
怎么回事，孔寻的胆子也随姜涣了吗？
赵誉转头看去，姜涣依在门口，一身夜行衣，不耐烦道：“愣着干什么，穿好衣服跟我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