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羽倒也没有多惊讶,毕竟青衍是天界的战神,有几个仇家实属正常。不过青衍既灭了僵族,那这男子又是如何活下来了的?
苓羽仔细打量着黑袍男子,看着他青灰色的皮肤,又想了想当初在云中村被妖王劫去的死人,顿时明白了些什么,她佯装问道:“那你怎么…活过来了?”
黑袍男子睁开眼睛,青灰色的眼里没有丝毫波澜,“妖王救了我,但同时也对我下了毒。”
听到他这话苓羽知道妖王并没有对他说实话,真正救了他的是金猊兽,而妖王没有告诉他。
若他知道自己的救命恩人死于她和青衍的手上,估计对她不会只取心头血 这么简单了。为了活命,苓羽暂时也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这山洞里不知白天黑夜,苓羽也不知自己在这山洞里待了多少天。自从那日被取了一次心头血之后,黑袍男子再也没有伤害过她。反而每日都给她从外面带些吃食,有时候是野果草药,有时候是死的兔子或者小鹿。苓羽倒也不介意直接在山洞里烤起肉来,一边吃着酥香的卤肉一边感慨,做这样的囚徒也挺好。有吃有喝还有帅哥陪,苓羽顺势瞥了一眼黑袍男子。却见那男子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四目相对,两人皆不惊慌,苓羽拿起另一块肉朝他晃了晃,“要吃吗?”
“不。看你吃。”黑袍男子依旧看着她。
“看……看我干什么?”苓羽有些慌了,因为他那个带着期盼和喜悦的眼神苓羽再清楚不过了,那是饲主在喂食时,看着那些家禽的眼神。看着它们吃的白白胖胖眼里的喜悦溢于言表,等肥了就能宰吃了。
她现在就是这僵尸养的一个家禽,等养肥了,他就会将她吃干抹净,连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剩。苓羽看着手上的肉,突然没了胃口,她将肉放下,黑袍男子那张僵尸脸果然有了些许微动,他微微蹙了眉,“怎么了?不好吃?”
“不…不是,是饱了。”
黑袍男子似是不信,“你之前这木串至少都会吃三十串,今日却只吃了十串,怎就饱了?”
苓羽现在更加确定他是将她当家禽养了。她捂着肚子,佯装疼痛,“女人,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你懂得。”
“不懂,总有几天什么?”黑袍男子见状竟是大步朝她走来。
苓羽手摸到肚子上的肉下意识的捏了捏,不由喟叹,这几天她好像真的吃胖了。
哎,她何时才能改掉贪吃的毛病。
“青衍。”
璇玑找到青衍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个女子站在一起,似是在说着什么,等她走近了,他们的谈话也终止了。
“你来这做什么?”青衍见到她,没有过多的表情,态度依旧冷淡。
那女子看到璇玑也不害怕,神态自若。璇玑下意识的看了她一眼,心里不屑的哼了一声,原来是只鸡妖。
女子的脖子上围了一条巾帕,她看着青衍,“我能说的都说了,我不是神上要找的人。”
青衍应一声,道,“本尊与你说的话你且听听,这道术法,以后会对你有帮助。”术法的光芒在他指尖流转,下一瞬就钻入那女子的身体里。
女子对他行了个礼,“多谢神上,神上的恩情梨儿先记下了,日后定会涌泉相报!”
看着梨儿认真的样子,青衍的脑海中突然浮现了苓羽那张时而俏皮,时而被他气得不知所措的小脸,不由得轻笑出声。
梨儿和璇玑皆是被他那莫名的轻笑呆愣了半晌,青衍敛了笑,朝她挥挥手,梨儿很识趣的离开了。
“那小妖爱上了凡人,终不会有好结果。”璇玑第一眼见到这女子就发现了她身上围绕着一股凡人的气息,只有长期与凡人在一起才会沾染上人气。这女子不仅爱上了凡人,还和他生活在了一起。
人妖相恋,自古以来都不会有好结果。
青衍不答,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璇玑见他欲用寻踪术找苓羽,道,“方才我在来的路上探到了一丝凶兽的气息,我们……”
“既探到了凶兽的气息你怎不下去探查一番?如今却来与我说这话。”青衍打断她的话,手里的动作却没有停,“天女亦有保护三界的责任,这是你的失职。璇玑”青衍看着那逐渐消失的圆圈,皱了皱眉头,语气也冷了三分,“你用玄境窥探我的踪迹,我一直都知晓。”
璇玑心里一紧,却也没有惊慌,“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不过你担心你的安危。”
青衍语气松了几分,“说吧。她在何处。”
就在黑袍男子快要走近她的时候,山洞里的结界开始剧烈晃动起来,紧接着一道白光自洞外朝木钰射来,木钰后退几步,与苓羽隔开了一段距离。白光停在苓羽面前,苓羽定睛一看:竟是初影剑!
难道……青衍来救她了?就在这时,洞外传来青衍的声音,“没死就跟着初影出来。”
苓羽咬了咬牙,虽然他来救她了,但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他难道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吗?
苓羽握着初影,只听‘嗖’的一声,下一瞬她就落在了一片云上,青衍站在她的身边。苓羽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着越来越远的山洞,想必那黑袍男子还没有反应过来怔愣在原地呢。
这是她第一次腾云,小心翼翼的踩了踩脚下的云朵,软绵绵的,踩着挺舒服,就在她踩的过瘾的时候,突然脚下一空,差点从云端跌落。
“你若再踩,小心云儿将你扔下去。”
听到他的话,苓羽老实实的站着,一动不敢动,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云,不由得腹诽道:和主人一眼都是小心眼!
见她像个木头一样站着,青衍嘴角扬起一个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
等落了地,苓羽身体都快站僵了,到了地上才送了一口气。那云朵也再次变成万里白云里的其中一朵,隐匿在了天空之中。
原来神仙的云都是这么来的啊!
“找到小母鸡了?”见他不答,苓羽又问,“没找到?”不由得嘀咕道,“不可能啊,寻找气息就一定能找到。”
“到了。”
就在苓羽思索之际,一把木剑扔在了她的脚下。苓羽抬头望去,就看见一望无际的草地,“这是……”
“比试。”短短的两个字,没给苓羽反应的时间,青衍已经攻了过来。苓羽捡起木剑,一个侧身躲开了攻击,青衍手里未拿任何武器,只用仙法与她缠斗。
他的仙力只用了四成,连一半都未到,饶是如此,苓羽还是不敌,她本就受了伤,再加上刚刚腾云而下,身体还未恢复,便开始了这般激励的打斗。
不多时便没了力气,被青衍一记术法打出老远,青衍对她的攻击只是点到为止,并不会攻击要害,但那一记术法恰好打在了胸前的伤口处,苓羽倒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来。
不远处的青衍眸光微动,瞬行来到她面前,蹲了下来,一手覆在她的胸口之上,催动仙力,一道黑色的气慢慢的从她的胸膛之上溢出,化为虚无。
随着那黑色消散,她的胸膛倏地一痛,疼痛感越来越强,却没有血从胸膛里流出来, 苓羽紧抿着唇,下意识的拽住了青衍的胳膊,“好……好痛。”
青衍反握住她的手,用术法先替她止了血,又渡给了她三百年的修为,苓羽的脸上才稍微好了一些。
他将她拦在怀里,看着她疼的发白的脸,有些心疼,替她擦拭额头上的冷汗,动作轻柔又小心,柔声道“再忍一会。”
救她出来的时候见她毫发未损,身上也没有任何伤口,他便放下心来。他逼着她与他比试,就是想要证明一件事。
他见到梨儿的时候就知道她不是他要找的人,梨儿也不知道身上为何会沾染上另一股气息,成了妖的梨儿已然忘却了与苓羽相处的几世时光,青衍无法恢复她的记忆,但却能读取她的记忆。
他在她的记忆中曾看到一幕让他为之震撼的事情:那是最后一次,苓羽与梨儿来到忘川河,正欲渡忘川去投胎。恰好那日是阎王的生辰,天界来了几位仙人来为阎王庆生。酒过三巡,众人皆醉,也不知道是那个仙人养的小兽跑到了忘川河边,欲吃苓羽和梨儿的魂魄。
两人大惊,慌忙逃命,但哪跑的过仙兽。那小兽追着梨儿,张开大口就吞噬了她的魂魄。苓羽见状,愤怒盖过了恐惧,只见她化成一缕金光刺穿了小兽的身体,将梨儿的魂魄救了出来。
梨儿便是在那时沾染上了那股气息。
这也就是为什么忘川河里会有那股气息,因为那是苓羽留下的。
让青衍不解的是为何现在的苓羽身上毫无半点那股气息,难道只有将她逼到极致,那股气息才会出来吗?
他太想知道了,将她救出后,迫切的想要证明他的猜想,所以根本没有用仙力去探查她的身体,自然也不会发现她被凝血剑所伤。
木钰竟用凝血剑取她的心头血这是青衍万万没有想到的,木钰确实刺的不深,也用术法将她的伤口治愈,但只是看起来愈合罢了。
凝血剑以吸食血液力量的为源泉,被此剑所伤,伤口虽能愈合,但剑气却留在了体内,它会将体内的血液慢慢凝固,而后吸食。
若是凡人,一个时辰之内必死。但苓羽身体里有着他一千年的修为加之习了仙法,剑气的吸食速度就会相对变慢。
但他那一击却是加快了剑气的吸食速度,她的生命正在慢慢被消耗。
若不是他急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也不会如此大意,是他的错。有没有已经没有关系了,他现在知道,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个人,可是她好像不记得他了。
这三百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为何会入轮回?难道当时在他梦里的只是她的一缕魂魄吗?
青衍想知道,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
可他刚刚差点害死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