苓羽火急火燎的跑进御书房,皇帝看见她,收起手里的奏折,朝她微微一笑,“今日召国师来是想和国师聊聊天。”
“好说好说,皇上想聊什么随便聊。”此时苓羽脑中一片混乱,一半是昨晚的暧昧一半是青衍说的话,所以皇帝说了什么苓羽并未在意。
“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朕为何会封你为国师?”皇帝的问题成功将苓羽的注意力拉回来一点。
之前她考虑过这个问题,她与这个新上任的皇帝仅一面之缘,他就追封她为国师。
俗话说的好,无功不受禄。突然给了这么大的一顶乌纱帽,难免会有些忐忑。
所以苓羽刚来皇宫的几天整日忐忑不安,睡不好觉。后来习惯了这个闲散的职位后,对于这个问题也就慢慢的不在意了。
“因为你很像朕的一个故人。”皇帝缓缓踱步走到她身边,“熟悉又陌生。”
他的这番话倒是让苓羽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且放心,朕不会让你入后宫,不会封你为妃。”他看着她,又或者说似是在透过她看着另外一个人。
苓羽看着他这张脸,不禁又联想到了赤连。不过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应该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青衍说过,跟着这个人便能找到凶兽祸斗。可是她都在皇宫待了这么久了,别说凶兽了,自从蛊雕死了以后,连妖气都感受不到了。
如果凶兽一直不出现,难道她要一辈子呆在皇宫吗?
之后赤生又问了她一些无关痛痒的话,无非就是住的习不习惯、吃的好不好之类的,苓羽的脑海中想着的一直都是昨晚的事情,对于皇帝的问题苓羽也没听进去多少,只含糊的点头应是。
看着苓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赤生无奈,只好让她先回去。
苓羽谢了恩,一边走一边拍了拍脸蛋,苓羽啊苓羽!你真是个大色女!昨晚 差点就把青衍给睡了啊!
不过还好,那个时候他已经睡着了,应该不会知道她做了什么。
恰在这时,远处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映入了苓羽的眼中,两个太监一前一后抬着一个担架,担架上盖了一层白布,疾步朝一处僻静的地方走去。
苓羽眯了眯眼睛,隐了身跟着那两个太监,听得其中一个年纪稍小一点的太监颤巍巍的道,“师…师傅,就…就扔这里吧。”小太监指了指一旁的水井。
年纪少长的太监恨铁不成钢的喝道,“没用的东西!快点扔了!”
小太监抖着手指了指自己,“我?”对上师傅那双凶狠的目光时,小太监只得壮着胆子掀开白布,一个身体被撕扯的血肉模糊的尸体瞬间暴露在了阳光之下。
残缺的身体分不出性别,苓羽只能根据体型来判断应该是个女子。只是这死相也太惨了吧,残缺的肉块还摇摇欲坠的挂在身上,有些部位已经被啃咬的血肉模糊。
小太监被眼前这般可怖的景象吓得冷汗直冒,而后趴在地上吐了出来。年纪少长的太监唾骂了一句,而后动作熟练的将尸体扔进了井里。
“师…师傅,这已经是这个月第三具尸体了,这宫里不会有妖怪吧,师傅,我…我怕。”小太监哆哆嗦嗦的抱着师傅的腿,涕泗横流。
年纪稍长的太监连忙捂住他的嘴,“别乱说话!快走快走!”说着就拽着他快速离开。
等他们走远,苓羽现了身。她站在井边,略微思索,抛尸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应该选择夜深人静的夜晚吗?大白天抛尸的她还是第一次见,胆子也是够大的。
苓羽待在皇宫的这段时间里并没有发现任何妖气,也没有听说过有谁死了的消息。
看来这皇宫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平和啊!
天界,未成宫。
赤连正在宫殿中擦拭着遗像,虽然天界并没有灰尘,但他无法使用仙力,无法像角木星君和青衍那样用仙力滋养他们的残魂,只能尽自己的绵薄之力,聊表敬意。
这些人不仅是青衍的朋友,同样也是他的朋友。
当初他被心魔蛊惑,犯下了滔天的罪过。这里的一些人也是因他而死,之后他被青衍囚禁在了未成宫。原本这些遗像并不在这里,是青衍将他们移了过来。一来这些残魂受了几百年的仙力滋养,可以助他压制心魔;二来时时刻刻提醒他,莫要再受心魔蛊惑。
女子轻快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身着纯白衣裙的女子来到他身边,娇嗔道“红红,你当真要舍弃我?”
赤连低头擦拭着遗像,不看她,也不说话。
女子伸出纤纤玉手,看着洁白的衣衫,,面色忧愁,“奴家今日来,不过是想告诉你一个消息,红红真的不想知道?”
赤连依旧不说话。
“是关于你弟弟赤生的事情哦!”
赤连动作微微一顿,而后笑道,“阿斗,下次蛊惑我时,能不能换个由头?”
女子一声轻笑,“天帝发现了他的命格被改写,天帝大怒,让命司命和阎王重新改了他的命格。他的气数提前将尽了,且这一世是他最后一世。你们终究逃不过双生子的诅咒。”
赤连的眼中闪过一丝波澜,压制住心里的躁动,“不会,青衍会保护他。”
“青衍?”女子一声讥笑,“他都自身难保了,还会有能力去保护你弟弟吗?红红,别傻了。”女子一手搭在他的肩上,原本纯白的衣裙慢慢变成了粉色。
赤连一把拍开她的手,“阿斗!你若再乱说!我定让青衍收了你!”
女子不怒反笑,衣裙由粉色慢慢变成了淡红色,“我有没有乱说,你且等等就知道了。”
自从发现抛尸一事后,苓羽一下来了精神,不再整日在寝殿里装死了。偶尔会去皇宫各个地方转转,熟悉环境。
白天总是有人跟着,所以苓羽一般都是在半夜探查皇宫。
苓羽对认路并不在行,即使有了术法,也在皇宫之中迷路了好几次。她将皇宫里所有的大大小小的宫殿一一看了个遍,也探查了一番,并未发现任何妖气。只是这皇宫戾气太重,除了一些冤魂,再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
这一路探查下来也并未发现任何野兽。
那具尸体又是被什么东西撕咬成那样呢?
苓羽未将此事与凶兽串联在一起,只当是皇宫内部出现了什么妖物,也就没有告诉青衍。
这几日下来,苓羽一直在观察着皇宫里的动静。不过奇怪的是,再也没有看见有人抛尸。
夜晚的皇宫静谧清冷。
苓羽坐在一处宫殿的屋顶上看着头顶那轮弯月,思考人生。她已经连续几晚在皇宫里守株待兔了,兔没守到,倒是守出不少黑眼圈。
看来今晚也不会有‘兔子’来了。
苓羽悻悻的起了身,拍了拍屁股,正欲离去,却看见底下一个黑影一闪而过。苓羽嘴角一勾:好家伙!终于等到你了吧!
她一路追赶着黑影,眼看便要追上了,却见那黑影忽而拐了弯,等苓羽追上去的时候,黑影已消失不见。
苓羽看了看周围陌生的环境,像是某个宫殿的后院。葱郁的草地,一棵仅一人合抱粗的树木,静静的伫立在中间,耳边还传来簌簌的风吹枝叶的声音。
“奇怪,明明看见跑到这里来了,怎么就消失了?”苓羽抬头看着那棵不大的树,敲了敲树干,赞许道:“没想到长得不大,枝叶倒挺茂盛的。”
苓羽耸了耸肩,倚着树坐了下来,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等来的猎物就这么逃走了,心里好一阵的失落。她倚在树下,闭上眼睛,感受着风送来的青草香。
渐渐的困意席卷而来,苓羽头一歪,睡了过去。
风止,树动。
头顶繁密的树叶聚集道一起,相互缠绕融合,慢慢的竟变成了一个男子的脸。男子看着树下睡熟的苓羽,舔了舔嘴角,尖锐的獠牙若隐若现。他慢慢的移到苓羽身侧,伸了伸舌头舔了舔苓羽的脸,像是发现到了极为美味的猎物,眼中光芒大作。他露出獠牙,正欲啃食苓羽。
恰在这时,一阵清风划过。待他定睛一看,原本躺在树下酣睡的苓羽此时正被一个青衣男子抱在怀里,一双清亮的眼睛里满是杀气,“赤生,她不是你能动的人。”
“我当是谁,原来是战神大人,好久不见啊!”赤生摇身一变,变回了人身。他拍了拍衣袍的灰土,看着被青衍抱在怀里的苓羽,一挑眉,“怎么?这女子对你很重要?”
青衍不答他的话,只冷冷道,“我来是想告诉你,之前的事情我可以看在赤连的面子上不予追究,你若是执迷不悟,一错再错。那我也只好替天行道,收了你。”
听到‘赤连’二字,赤生眸光一狠,咬牙切齿道“赤连?呵,我与他早已势不两立。”
“他成了堕仙。”青衍看着他,“为了你。”
赤生瞳孔猛的一缩,失了神,等他再次回过神的时候,原本站在不远处的青衍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句,“好自为之。”飘散在了空气中。
苓羽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被小白弄醒,懒洋洋的坐起身,摸了摸柔软的床,看了看熟悉的宫殿。
咦,她不是睡在树下吗?怎么自己跑回寝殿来了。
“你终于醒了!”小白蹿到她身上,抱怨道,“你都修仙了,还这么贪睡!”
“修仙和睡觉有什么关系吗?神仙也是要睡觉的好不?”苓羽下了床,命人端来水,草草洗漱了一番。
“青衍最近在干什么?”她擦了擦脸,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哦,天界好像发生什么事情了。战神大人昨晚把你抱回来后就离开了,命我在这里守着你嘛!”
什么?
苓羽一惊,是他…把她抱回来的?
看着苓羽惊愕的表情,小白嘻嘻一笑,“其实战神大人一直在默默的看着你,保护你!大白鹅,我觉得战神大人对你很不一般哎!”
苓羽将毛巾扔到了小白的脑袋上,微微红了脸,“别乱说。”
偌大的毛巾将小白娇小的身躯给团团裹住,小白挥舞着四肢想要挣脱,却倏而滚做一团,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苓羽轻笑,蹲下身用手指戳她的痒痒,逗得小白咯咯直笑。
恰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原来是公公来传皇帝的旨意,命苓羽前去御书房。
苓羽接了旨,看了看头顶的烈日,本是用膳的时辰却将她召了去。唉,苓羽一声轻叹,这皇帝啊太不体谅臣子了!
看着皇帝一脸忧愁的在御书房来回踱步,苓羽问道,“陛下这是怎么了?”
“近来朕总是做噩梦,梦见自己变成一棵树,被人砍伐。醒来时头痛异常。”皇帝眉头紧皱,揉着太阳穴,表情痛苦。“不知国师可有法子?”
这皇帝几个意思?苓羽心道,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传御医么?难不成真将她当成能驱魔除妖的国师了?虽然她确实能,但眼下还是低调一点为好。况且这皇宫并没有什么妖魔。
苓羽恭敬道,“陛下定是近来操劳过度,才会入了梦魇。好好休息几日,或许便能好。”
“可是朕昨晚梦见你了。”这番话若是从一个含情脉脉的男子嘴里说出,那定是撩人心弦的情话,但这皇帝的却是一副森冷的表情。
“梦里的你在追杀朕。”
皇帝此话一出可是把苓羽吓得够呛,这皇帝到底几个意思啊?苓羽倒也不是真的怕,但她还是佯装颤抖着身子跪了下来,惶恐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