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闵迟下意识觉得这句话大有文章,但还未来的及细细思忖,便被宫闵凌给打断了,“无论怎么样八皇弟都是要见人的。若是有何难言之隐八皇弟大可放心,自家兄弟自是不会说出去的。在座的诸位皆是可以作证的。”
众大臣及其女眷都识时务的低下了头,有那么一两个好奇心重的也只敢远远的觑上一眼,皇家的笑话可不是那么好看的。且不说今时的八皇子风光无限,圣宠不断,而五皇子身为宫里贵妃的儿子,圣眷也是不缺的,一时之间风头被夺去,稍有不忿也属正常,只是这与他们这些臣子却是无太大干系的,此时低头装孙子方属正道。
更有些政治敏锐的官员思虑的更为复杂,五皇子这步步紧逼,锐不可当,八皇子虽有军功傍身,但亲族衰落,又怎么比得过如今权势滔天,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银国公府?原本五皇子和三皇子分庭抗礼的局面大有演变为三足鼎立的趋势了,只是不知,这失了母族的皇嫡子能够走到哪一步?
只是这谈笑间,心思便已转动了千回。
我信你个鬼?且不说这话算不算数,天下没有密不透风的墙,难保不会有些漏网之鱼。宫姽婳心底腹诽,不过也无所谓,总归她又不是真的见不得人,不过是起了心思想再逗逗这些家伙罢了。
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屈辱一样,宫姽婳覆在面具上的手移动的极为缓慢,但每移动一分,宫闵凌心里的快感便多了一分,仿佛下一秒就能见到宫姽婳当众受辱的样子。
当面具全部摘下来,宫闵凌几人却倒吸了一口凉气,宫闵凌甚至还多了几分颓然。见四周寂静无声便有大胆子的人悄悄抬起头想要看看事况如何。便瞧见摘下面具的宫姽婳,上挑的秀眉和狭长的丹凤红瞳相映得彰,只是多了几分促狭。南北朝时期有看杀卫玠之说,但相信的人却寥寥无几,此时从宫姽婳脸上看来丝毫不为过。世上当真有堪称绝色的男子。薄唇皓齿本来会令她沾染上几分阴柔的气息,但战场上磨砺出来的煞气却显得她有几分阴郁。清冷的面容,即便是金碧辉煌的大殿也不由的暗淡了几分。
宫姽婳抿唇轻笑,目光扫过两边宴席,此刻已有不少人抬起头愣在了原地。这轻飘飘的一眼令在场的女子无不面红耳赤,低头羞赫,却又忍不住扬目偷窥,人间绝色也不过如此,竟是连女子也忍不住自惭形色。于是乎便有人大着胆子说道,“怪不得八皇子殿下需带上面具,不得不让人想起古时兰陵王啊!”这一句话不知道说出了多少人的心声。
宫闵凌此刻脸色更加难看了起来,一时间难以收场,便听见宫闵辰“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这个突兀又带点揶揄的笑,恰巧打破了尴尬的大殿,“八皇弟的样貌自然是好的,我等不及”
何止是好的,简直是极好的,那般绝色便是与女子相比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时之间,殿上又开始议论起这个年纪轻轻,战功赫赫却又貌比潘安的八皇子。宫闵凌也是终于从此刻的尴尬中缓了过来。
“老八肖母,在你们兄弟中自然是最好的。”洪亮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夜安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腰间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条,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缎排穗褂,头戴嵌宝紫云冠,沉稳的走进了殿内。众人纷纷豁然开朗,逝后顾颜绝当年可是才荣冠殊京城,在未出阁时求亲的人便已踏破力人睿国公府的门槛。难怪难怪,一时之间众人又开始了对先皇后的缅怀之中。
此时进来的宴会的另一位主角,懿德太后脸上却有些不好看了。她今日着金色滚边长袍,袖口和长摆处皆是艳红牡丹,花蕊未纯金色丝线所绣,特意盘起的望仙髻上插着些鲜丽璀璨的珠翠和金丝络,气质华贵,睥睨众生。此刻她的不虞,不是有人抢了她的风头,而是,提到了一个她不愿意想起的人。
但紧接着以郁妃为首的一众妃嫔的到来,遮掩住了懿德太后的丝丝不快。而此刻的宫闵凌是有些庆幸的,还好父皇只听见了这后半段的事情。
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夜安帝坐上了龙椅,有些大臣眼里充满的激动。无怪这些大臣沉不住气,这些年来,夜安帝沉迷于求仙问道,不问政事,莫说时这样的宫廷宴会,便是在朝堂上也男的见上一回。夜安帝却是不管这些人如何激动,俯视着众人的同时,眼神在无意识的在宫闵凌身上多停留了几分,说不出时警告还是无意,却是令宫闵凌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闹剧收场,夜安帝也是心中愉悦之极,举起面前的酒杯,笑道:“今日是暗夜国懿德太后的大寿,也是击溃北漠的庆功宴。多谢各国使臣的到来,朕心甚欢,诸位爱卿,诸位使臣尽情欢畅。”
酒过三巡,夜安帝眯眼审查四周,闷声询问道,“霍渊将军何在?”
被点到名字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骑装,头戴皮貂帽的男子,只见他走下席,单膝跪地,听候夜安帝的差遣。比之宫姽婳,他才像是一个久经沙场的将军,面色冷峻,剑眉高傲,整个人显得硬朗而英武。
“末将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不只是酒到酣处还是如何夜安帝此刻十分愉悦,挥手示意霍渊起身,“这几年麻烦霍渊将军对八皇子的照顾了。”
听闻这话,霍渊又慌忙跪下,“末将惶恐,殿下每次必亲临战场,多次斩杀敌军将领,并手刃北漠王,这声照顾末将实在不敢当,实在是末将等给殿下添麻烦了。”
众人听后一片哗然,从边关传来的消息是一回事,谁知道这战神之名有多少的水分,八皇子冒领军功大家只当是心照不宣的秘密了。如今听到边关大将如是说,众人对宫姽婳不由得高看了几分,毕竟驻守边关多年,霍渊并非籍籍无名之辈,若是宫姽婳没有点真本事,又如何让他心悦臣服。
“将军不必如此谦虚。战场上讲究的就是协作,除却优秀的主帅,优秀的部将也是必不可少的。霍将军辛苦了。”
“弦月。”
“在。”
“拟旨。封霍渊为一品怀化将军。”旨意一出,自是一番道贺。
“臣领旨,只是,八殿下此次...”还未等霍渊说完,夜安帝便已经摆了摆手,示意他此时自有安排,与此同时,他面向宫姽婳,开口道,“染儿在战场上骁勇无比,屡战屡胜并且手刃北漠王,朕欲封你为王,你且看如何?”
按照在御书房的一番谈话,宫姽婳本应该默不作声以示回应,却瞥见宫闵凌此刻的表情,此刻便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儿臣尚幼,恐不能服众。”
这句话简直说到宫闵凌心头上去了,按礼制他长宫闵染一岁,合该比她先开府封王。只是他如今尚未及冠,所以此事他也未曾放在心上。可如今若是比他小的皇弟都封王了,没由来的身份就低上了一级,他这面子上如何挂的住?郁妃也是想到此,唯恐宫闵凌太过莽撞再次触怒夜安帝,便示意银国公上前准备施压。
夜安帝将这些小动作不动声色的看在眼里,接着说道,“染儿身为朕的嫡子,又立下如此汗马功劳,应当好好奖赏一番。朕记得诸位臣子一再上书,规劝朕早立太子,这东宫之位是不是应该早日定下呢?银国公觉得呢?”
银国公慌忙跪地,他知道夜安帝这是要他拿出一个态度,身为皇嫡子,便是将宫姽婳封为太子也不违礼制。不过是一个亲王之位,换下一个东宫太子,有何不可,当机立断地说道,“陛下正值壮年,东宫之位也不必早做打算。八皇子殿下战功赫赫,臣私以为封王殿下是实实在在当的上的。”
此话一出,便有不少大臣附议。宫姽婳却是不管他们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面具底下俱是嘲讽。
“朕之八子,宫闵染,击溃北漠,斩首可汗有功,戍守边关有功。其行温良,为人谦和,封为煞王,封地行中,赐京府邸,即着工部建,礼部准备封王大典。”
封王,住京府邸,这是何等殊荣,至今还未有哪一位皇子享受如此殊荣,这皇都,怕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