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因为我,身不由己
向洛云一愣,云轩扬没有去上朝?难道是他身体里的毒还没有清理干净?她连忙回身问道:“那他会不会怎么样?有没有太医去看看?”
云凌溪目光微闪,笑意隐没在那一层的暗影之中,“看来,你似乎很关心他呢。”
向洛云这才惊觉自己的态度过于急切了,不由有些尴尬的轻咳一声,“嗯,只是有些担心……”
云轩扬是为了她而受伤,更何况他们是好朋友,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何不妥当。
“担心?”云凌溪慢慢的将手缩了回来,缓缓一笑:“呵呵,那么,你可以不用担心了,他只是受了些小伤而已。”
向洛云松了口气,还好只是小伤,她思考着安排一个时间,准备去看看云轩扬。
“昨晚,闯玄铁暗部的,是你吧。”云凌溪忽然道,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情绪。
向洛云眨眨眼,暗叹他为什么要这么聪明?一下子就猜了出来,知道否认不了,她只好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肯定是我。”
云凌溪微微一笑,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眼中有心疼,有复杂,更多的却是晦暗幽深,“这样的伤口,也只有那个地方才能留下。”
在晚宴结束之后,他便去了一趟玄铁暗部,以往很少人敢来闯暗部,就算偶尔有几次,那些人不是死在了机关之下,就是死在了暗卫的绞杀之中。
可是昨晚夜闯暗部的人却奇异的没有踪影,他去查探了下机关,发现整个玄铁暗部只有几处的机关被人触动过的,这些情况表示,闯入玄铁暗部的人,对暗部的一切机关,都很熟悉。
而昨晚云轩扬又突然匆忙的离开,恰好又在现在,他见到了她身上的伤口,种种情况结合下来不难猜出来,那个人是谁。
云凌溪久久的沉默着,看着周围人来人往,突然无声的叹息。
“洛云,你跟我来。”
他牵起她的手,径直的朝某个方向走去。
向洛云略微挣扎了下,在看到云凌溪略微有些落寞的侧脸时,突然又犹豫了下来。
不可否认,他是她心中的一根刺,想要将他拔开,她拔不开,因为生长在血肉里,可是不将他拔开,心便一阵一阵的被刺痛着。
这,是她的仇人。
是害了她家破人亡的仇人,却也是她的爱人。
只是,她如何能抛开一切去爱他?
倘若有一天她真的到了九泉之下,她要如何面对向家上上下下无辜的数十条人命?
她做不到……
两人彼此沉默着,谁都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大街上的人来来往往,偶尔会有人眼神极为怪异的朝他们看来,表情写满了古怪。
向洛云苦笑,不惊讶才怪!现在她可是男人的装扮啊,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手拉着手,怎么可能不被人怀疑?
不过,也不差了,恐怕再过几个时辰,整个帝京的人都会知道,凌王殿下和神算诸葛季离国士之间的奸情了吧……
穿过了大街小巷,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少,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向洛云疑惑的看着周围熟悉又似乎很陌生的建筑物,不由猜想,云凌溪这到底是要带自己去哪里?
这个想法才刚落下,云凌溪又带着她拐进了一条巷子,走了一会儿,在一处庞然大物前停了下来,周围的事物不再陌生,而是异常的熟悉。
的确很熟悉,因为这里她昨天晚上才来过——玄铁暗部。
脚步停下,向洛云盯着暗部,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云凌溪回头看她,幽深的眸光似缀了秋的悲凉,若明若暗,“我只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来,随时可以。”
顿了顿,他眸心颤抖了下,又道:“下次,不要这么冒险了。”
夜很深,暗青色的天幕拉开了遥远的距离。
暗沉沉的黑夜之中,向洛云无神的看着床顶,翻来覆去,却怎么也睡不着,隐约中,她轻轻的叹息一声,微不可闻。
一个名字始终盘旋在脑海,挥之不去。
云凌溪。
他沉痛的双眼,他默然的神情,他想说,却总在接触到她的冷漠之后,又吞咽回去的话语。
向洛云豁然起身,觉得此刻的心,犹如压在大海上的小舟,漂浮着,滚浪着,摇摇欲坠的颠簸着。
她起身,不由自主的走到了书桌之下最底臣的一个夹层里,就这么坐在了地上,瞪着双眼看着夹层,似乎在犹豫着什么。
良久,她咬了咬唇,双手缓缓的伸入那夹层里,慢慢的摸出一件东西来。
那是一支玉笛,通体羊脂白玉,晶莹透亮,放在手中几乎感觉不到重量,异常的珍贵。
看着手中的玉笛,向洛云眯了眯眼,似乎想起了什么,眼中划过几分柔软,红唇微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
紧接着,她又将素白的小手往夹层里继续摸索着,不一会儿摸出十多支玉笛来。
羊脂白玉笛,一共十二支,十一支在她这里,最后一支在他那里。
向洛云坐在地上,那玉笛一字排开在她眼前的地板上,她静静的看着玉笛,一只手撑着脑袋,眼眸若有所思的转着。
半响,她再次微不可闻的轻叹一声,将玉笛一支一支放回了夹层,手上剩下最后的一支。
往外看了看天色,嗯,已经三更天了,人应该都已经睡着了吧?
略微犹豫了一会儿,她随意披了件外衣,拿着那支玉笛,打开了房间门。
对面的屋顶上,一壶酒,一个人,雪白的长衣托着浓浓的夜色,仿佛天人合一,万籁寂静。
向洛云似乎没想到这么晚了,一出房间门还会看到人,不由一怔。
那人的身影太过熟悉了,熟悉到她在一看到那个人的时候,拿着玉笛的手下意识的往身后一缩,连忙藏了起来。
云凌溪勾唇一笑,朝她远远的举起了酒壶,晃了晃。
向洛云犹豫了一会儿,往后退了几步,匆匆忙忙的跑回房间,连忙将玉笛塞回了夹层之中,脸上有几分不自然的赧色。
希望他没注意到她拿得是什么东西……
这么一想,胆子也大了,又拖了好几张椅子到那夹层的前面,挡住了可能会被外人发现的可能之后,这才昂首挺胸的出了房间。
“喝么?”向洛云才刚坐下来,云凌溪便将手中的酒壶递过去给她。
向洛云看了看手里的酒壶,眉眼一挑,将酒还给他,“我不喝酒。”
云凌溪没有接,只是深深的看着她:“我想看你喝。”
“会醉的。”她皱眉,喝酒能乱世,她和不希望孤男寡女之下,自己又喝的烂醉,她天生不会喝酒,即使她医术再高,也没办法治疗这个毛病,只要一碰酒,不管喝了多少,准醉。
云凌溪还是没接,依然重复着那句话,“我想看你喝。”
是的,他想看她喝,喝醉的她是最诚实的,不会对着他说着没良心的话。
他从不怀疑她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心疼她,每天要对着自己,说违背心意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