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诸葛远杀出重围后,趁着夜色,如同虎口脱险的羔羊一样,拼命的逃跑。
他也不知道自己跑了多远,直到天色大亮,他才相信摆脱了追兵,暂时脱离了危险。
此时他巳累得气喘如牛,两腿发软,汗水早巳湿透了他的衣衫,他用手擦去额头上的汗,然后在路边的大石上坐了下来。
他忽然觉得身上的刀伤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低头一看,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他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如不及时处理伤口,恐怕难逃此劫。
他不敢久留,稍微休息了一下,又咬紧牙关,坚持着往前走,他现在唯一能去的地方,便是去投靠他的师兄胡安和胡康两兄弟。
他一路走走停停,大约走了一半多的路程,他实在是走不动了,不但又累又饿,还因失血过多,他只觉两眼一花,天旋地转,便失去了知觉。
当他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的土屋里,身上的伤口巳经敷上了草药。
过了一会儿,进来了一位老人,他走到床边,看着诸葛远,用沙哑的声音说道:“你醒啦?”
诸葛远点了点头,说道:“大爷,我怎么会在这里。”
老人说道:“我在山上挖野菜,看见你晕倒在路边,就把你背到这里来了。”
诸葛远看着自己的伤问道:“那我这伤……”
老人微笑着说道:“我们家穷,没钱给你买药,就在山上找了些草药,捣烂后给敷上的。”
“谢谢你大爷。”
诸葛远感激的说道。
老人又问道:“你这伤是怎么弄的?”
诸葛远撒谎道:“我在半路上遇见了土匪,他们不但抢了我的钱财,还把我打成这样。”
老人叹了口气,说道:“这世道,土匪恶霸到处都是,官府睁只眼,闭只眼,受苦的总是我们这些老百姓。”
诸葛远勉强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老人又问道:“那你以后有何打算?”
诸葛远低头说道:“等我好了,就去投靠我的好友胡安。”
老人惊问道:“你说的胡安可是大地主胡述之子?”
诸葛远答道:“正是。”
老人若有所思的应了一声:“哦。”
老人揭开锅盖,舀了一碗粥,端了过来,那粥还冒着热气,里面有一半是野菜。
老人把他扶起来,把粥端到他手上,说道:“饿坏了吧,快把它吃下!”
诸葛远端着粥,感动得眼眶都湿润了,点了点头,三下五除二,就把粥喝得精光。
看来他确实饿坏了,舌头还舔来舔去,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老人又给他舀了一碗,他如法炮制,又将第二碗喝了个精光。
老人见他还没吃饱,从他手里接过碗来,走到锅边,见锅里只剩下一碗饭了,迟疑了一下,全部给他舀在碗里了。
老人把饭给他端过来,诸葛远觉得不好意思,就假意说道:“我巳经吃饱了,留下你们吃吧!”
老人也说假话道:“我们巳经吃过了,这是给你留的。”
诸葛远听后说道:“那我就不客气。”
说完,把最后这碗粥也吃下去。
“爷爷,我回来了。”
门外传来一声清脆而甜美的声音,走进一个少女来,她背着一个竹篓,里面装着的是她刚采来的野菜和草药。
这老人叫邓天平,儿子叫邓崇泰,儿媳在两年前因病去逝了,生有一女叫邓春梅,今年十四岁。
这邓春梅年纪虽不大,但聪明能干,活泼好动,长得水灵灵的,如金莲初开,光彩夺目,纯洁无瑕。
“爷爷,我饿了。”
邓春梅放下竹篓,微笑着说道。
“爷爷给你煮,你等一下,啊!”
邓天平抓了一把野菜,在木桶里洗了一下,然后放在锅里,加上水准备煮起来。
“爷爷,我帮你烧火。”
邓春梅一口一句爷爷,叫得十分亲热,日子过得虽苦,一家人也其乐融融,令人羡慕。
说话间,野菜已经煮熟了,邓天平舀了一碗,端给邓春梅,说道:“你偿偿,看香不香。”
邓春梅看了一眼诸葛远,喝了一口汤,说道:“嗯,真香。”
说完,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
邓天平知道孙女这是装的,他能有这么懂事的孙女他感到非常的高兴,看着孙女吃完,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笫二天,邓天平将诸葛远的伤口清洗后,再把孙女采回来的草药捣烂,重新给他敷上。
“爷爷,我回来了。”
随着一声熟悉的声音,邓春梅背着竹篓一瘸一拐的回来了。
“你脚怎么了?”
邓天平关心的问道。
“爷爷,我没事,就是走路摔了一跤。”
邓春梅边擦额头上的汗边说话,然后舀水在锅里,开始烧饭。
邓天平看着孙女那熟练的动作,真是又疼又爱,走过去说道:“小梅,你去洗洗脸,这里我来烧。”
“哦,那好吧!”
邓春梅拿了块布巾,在屋外的水桶将布巾弄湿,将脸上的尘灰擦去,然后走进来说道:“爷爷,煮熟了。”
然后揭开锅盖,舀了一碗粥,端给诸葛远,说道:“大哥哥,吃饭了。”
诸葛远假装客气的说道:“你先吃,我现在不饿。”
邓春梅说道:“不饿也要吃,吃了才好得快。”
诸葛远见她说得很认真,也不好多说,接过碗来,用筷子一耙,竟露出几个鸟蛋来,他这才知道邓春梅的脚是掏鸟蛋摔伤的。
他抬头看着邓春梅,小小年纪的她,比大人想得都还周到,她不但能吃苦,而且特別会体贴人,如此乖巧的奇女子,真是世间少有。
此时,邓春梅脸上露出了少女那纯真的笑容,说道:“你吃吧,看香不香?”
诸葛远用筷子夹了一个蛋,说道:“你也偿一个。”
“我不吃,我们都吃腻了。”
诸葛远见她这么说,就独自吃了起来。
半个月后,诸葛远在邓天平和邓春梅的精心照顾下,伤巳好得差不多了。
这天,邓春梅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出去挖野菜去了,挖着,挖着,凉风越吹越大,乌云从山顶上飘了过来,天色越来越暗。
邓春梅一看要下雨了,背着竹篓就往家跑,可她还是跑在乌云的后面,雨就象丝线一样挂满了天空。
邓春梅很快就被淋得象只落汤鸡似的,踩着那泥泞道路,一步一滑的回到了家里。
她把竹篓放在地上,然后走进她的闺房,然后准备把湿衣湿裤换下来。
当她把衣服脱下的时候,诸葛远刚好从她门前走过,见她那赤裸裸的上身,又白又嫩,诸葛远再也抬不开脚步了,眼里欲火燃烧。
他也许是鬼迷心窍,不知不觉的走到了邓春梅身后,他闻着邓春梅身上散发出的清香,看着她那雪白的肌肤,他顿时兽性大发。
象恶狼一样扑了上去,抱住邓春梅一阵狂吻。
邓春梅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呆了,尖叫着,挣扎着,也无济于事,她毕竟是一个十四岁的弱女子,面对一个武功高强的壮汉,她根本就没有反抗的能力。
诸葛远把她抱到床上,很快就制伏了她。
一朵鲜花就这样被糟踏了,原本对世界充满美好幻想的她,怎么也没想到会被自己救的人所伤害,这世上还有天理吗?
邓春梅倒在床上撕心裂肺的哭着,感到世界一遍黑暗,这真应了古人那句话:养虎为患。
就在这时,她的爷爷听见了哭声,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看见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很快回过神来,怒火冲天的骂道:“你这个畜牲。”
在墙边抓起一根扁担,用尽全身力气,向诸葛远劈了过去。
诸葛远正在穿衣,见扁担劈来,一弯腰,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邓天平举起扁担,又朝他头部劈来,危急之中,只见他一个侧空翻,跳到床上,然后双手推开窗户,跳出去了。
邓天平追到屋外,见诸葛远巳跑出十几丈远,便拿着扁担追了上去,边追边骂:“你这忘恩负义的畜牲,我打死你。”
没追多远,便见邓春梅从屋里跑了出来,边哭边朝河边跑去。
邓天平知道大事不好,忙向孙女这边跑来,边跑边喊:“小梅,小梅。”
喊声凄厉,在田野中回荡,听了令人心碎,天上那一朵朵浮云,也暗然失色,纷纷流泪。
邓春梅跑到河边,纵身一跳,落入了水中,河水激起一个圆圈,慢慢的向四周扩散。
邓春梅的爹邓崇泰此时正在他乡为别人修建土墙房屋,和他一起的还有王孔洪,陈荣汉。
这邓崇泰是远近闻名的匠人,从事夯土墙为生,他因力大无穷,做工精细,夯的土墙又光滑又平整,又牢固又结实。
他在夯墙时还在墙土里放有竹笼,就象人的经脉一样连接起来,这样即抗震,又耐用,深得百姓好评。
他正和王孔洪夯土,二人赤着上身,觜里还喊着号子,用那一人来长的木杵有节奏的夯土。
这时,有四个脚夫挑着担走了过来,在他们旁边停下,把箩筐放在地上,然后用毛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汗。
只听前面那个人喊道:“邓老表,快下来休息一下,別累坏了身子!”
邓崇泰边夯边说道:“你们休息吧,我还要赶工嘞。”
喊话的那人叫陈贵诚,跟在他后面的叫薛文高,刘必深和郭彦秀,他们是从县城替别人挑碗回来,县城的碗大都是从景德镇运来。
陈贵诚见他不肯下来,说道:“真是要钱不要命。”
然后找到这家主人,讨了口水给大家喝,休息了一会儿,就挑着担告辞了。
他们穿林过河,爬坡上坎,一路走,一路歇,翻过了两座小山,来到一座大山前,放下担子,停了下来。
陈贵诚望着这座熟悉的大山,山高林密,野草丛生,谷深溪寒,乱石林立,一条羊肠小路,又窄又陡,看了令人望而在畏。
陈贵诚望着前方,说道:“弟兄们,我们翻过这座大山,就要到家了,大家小心一点。”
薛文高笑道:“贵诚哥你多心了,这条路虽然又陡又窄,我们巳经走过好几趟了,有什么好怕的!”
陈贵诚也笑道:“不怕就好,走,上路。”
在平地,他们挑起担子能健步如飞,可这山路,就只有一步一步的走,毕竟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他们走在半山腰,大部分的地方不是很窄,就是很陡,即使想休息,也没地方放箩筐,路的两旁,一边是笔直的山,另一边则是悬崖。
好不容易走到山顶,大家早巳累得腰酸腿痛,大汗淋漓,见这里有一块平地,大家放下箩筐,准备休息一下再下山。
可这山里的天气,说变就变,刚才还是红日当空,忽然就下起雨来了,一点预兆都没有,令人防不胜防。
他们忙把箩筐上面的梭衣穿上,戴上斗笠,然后躲在旁边的大树下避雨。
大约下了半个时辰,雨便停了,只见半山腰烟岚缭绕,美不胜收,宛如人间仙境一般。
一座座山峰如在云中飘浮,令人浮想联翩,崖间飞泉如珠帘悬挂,令人眼界大开,空谷鸟鸣清脆悦耳,令人赏心悦目。
陈贵诚看着身外紫气缭绕,空气清新,有种超凡脱俗之感,要是不受生活所累,长此享受这些美景,那该多好。
想到此处,还是要面对现实,早点把货给东家送回去。
再好的景色也顾不得欣赏了,说道:“弟兄们,雨停了,我们下山吧!”
郭彦秀挑起担子走在前面,刘必深跟在后面,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路面越来越滑,古人有曰:上山容易下山难,一点都不夸张。
由于此处全是泥泞路,又陡又滑,刘必深站立不稳,摔了一跤。
只听得“啊”的一声,刘必深一屁股坐在悬崖上,左边箩筐朝悬崖下掉去,带动扁担压在他身上,连他一起拖到了崖下。
右边箩筐沿路向下朝郭彦秀滚去,吓得郭彦秀将担子一扔,抓住路边的树枝,方才没有摔下去。
陈贵诚一看出大事了,和薛文高两人赶紧找个地方把箩筐放下,抓着悬崖上的野草和树枝,滑了下去。
找到刘必深时,见他躺在草丛里,疼得巳说不出话来。
陈贵诚拉着他的手,关心的问道:“必深,伤到哪里没有?”
刘必深咬着牙想起来,身体动了一下,就没动了,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了几下,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腰摔断了,动不了了。”
陈贵诚听后惊呆了,这么多天的路白跑了,恐怕连自己的家产赔完都还不够。
以后的事他想都不敢想,而今最主要的是救人,于是砍了些树枝绑在扁担上,做了个简易担架,将刘必深抬回到了他家里。
他妻子王翠姑见状,犹如天塌下来了一般,顿时气得面白如纸,两腿一软瘫坐在地,半晌才回过神来,边哭边说道:“当家的,你这样叫我们一家怎么活呀!”
她有一儿一女,大的今年七岁,小的今年五岁,两小孩见妈妈哭得伤心,也跟着哭了起来。
刘必深听他们哭着心烦,怕陈贵诚他们难堪,就骂他妻子道:“你们哭什么,我还没死嘞!”
陈贵诚看到这一幕,心都碎了,将身上所有的钱都掏出来,又将郭彦秀和薛文高的也拿了过来,交到王翠姑手里,说道:“嫂子,你先用着,不够,我再给你送来。”
王翠姑推辞道:“大哥,这钱我不能要,你们家还要吃饭嘞。”
陈贵诚把钱强塞在她手里,说道:“我们还有,你就收下吧,这也是弟兄们的一点心意。”
王翠姑不好再推辞,说道:“那就谢谢各位大哥了。”
陈贵诚蹲下来,扶摸着刘必深,说道:“贤弟,你就安心养伤吧,有空我们就来看你。”
说完,和薛文高他们转身出去了,真是:
皇城歌舞酒肴香,哪管穷人饿断肠。
虎斗龙争天地暗,铲奸除恶少良方。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