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西郊的瓮山前有一个湖泊,原来叫做瓮山泊,后改称西湖。这一带风景优美,常有人慕名而来。因着顺治帝的喜爱,确切的说是得了孝献皇后的喜爱,所以这里也设有行宫。
璟歆披了件短斗篷,一身侍卫服,一个人没打伞慢悠悠的走在细雨中,精致的眉眼染了雾气,有种雌雄难辨的美感。她身姿纤长,飒飒英姿,从远处走来如同画中人。
往来寥寥几个宫女看到璟歆都露出惊艳之色,这里与紫禁城离得远,没人认得她,也令她觉得方便许多。曹寅去停马车,她一个人随意走走,也顺便想想该从何处查起。
“歆!”
璟歆应声转身,十步之外纳兰成德站在一棵槐树下,他也没打伞,长身玉立,正望着她笑。
璟歆也笑了,“喂,不知道下雨时不能站在树下吗?”
纳兰成德抬头看看树冠,向她走近。“为何?”
“会被雷劈。”
纳兰成德微怔,随即无奈的轻轻摇头:“放心,我没做亏心事。”
对牛弹琴,璟歆翻了翻眼睛,换了话题:“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要闭关读书吗?”
纳兰成德早习惯了她的说话方式,见怪不怪:“我求阿玛请顾大人教导我。不过这几日我请了假。”
“怎么了?”她上下打量他,“你身子不舒服吗?”
笑意深入眼底,纳兰成德拉着她走到一处没人的地方,将她拥在怀里,怜惜地道:“我听了那些谣言,知道真相一日不明你在宫中就多一日危险,所以带了几个我阿玛得力的人来,想查查当日之事。”
璟歆在他怀里生出几分安全感来。“你阿玛同意你这么做吗?”以明珠的谨慎,他未必肯为赫舍里家出头,更何况此事涉及内宫、蒙古,多少秘辛,多知道便代表多风险。
纳兰成德沉默了一会儿,“我假借我阿玛之名带他们出来的。”
果然。璟歆笑着推开他,“让他们回去吧,有你帮我就足够了。”
纳兰成德犹豫。
“我可不想你回去被你阿玛家法伺候。”璟歆坏笑着瞄向他的臀部。
纳兰成德脸上泛红,瞪了她一眼,又敛了神色道:“你打算怎么查?”
“去找找现场证据,审审当日当值的太监宫女侍卫,再验验尸。”电视里都这么演的吧。“哦,对了,还要查查相关人员的银行户头。”
“银……什么?”
璟歆忍不住笑,在他肩上给了一拳,豪迈地道:“走吧,纳兰大爷,查案去了!”
瓮山行宫的宫女、太监、侍卫并不多,那日见过皇后的就更少了,不过除了皇后来过,他们都异口同声的说没见着过其他人。
璟歆先去看了博尔济吉特氏住过的屋子,因为已有段日子,屋里什么痕迹都收拾干净了。不过博尔济吉特氏的尸身就停在这里,倒是方便验尸。璟歆动动嘴还成,真要去验尸,就算她不怕也不懂怎么验。说不用明珠的人,到最后还是得借助他们。纳兰成德想得周到,带来的人里不仅有擅于断案的刑爷,擅于追踪的捕快,还有一位仵作。仵作跟着曹寅去验尸,璟歆把捕快打发出去调查博尔济吉特氏身边的那个宫女的家庭情况。这个宫女留下一封遗书然后上吊自杀。遗书中直指皇后为掩饰其弟对博尔济吉特氏的侵扰而杀人灭口。事情就是因此闹开的。
遗书是谁写的无法肯定,可这宫女上什么吊?哪来的勇气?如果连死都不怕,活着做个证人不是更好!她死了,才真叫死无对证。
刑爷开始逐一对行宫的宫女、太监、侍卫问话。当日在博尔济吉特氏身边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被大理寺带走了,剩下的这些能问出什么来璟歆也不确定。死马当活马医,没准瞎猫能碰到死耗子!
刑爷在前面问话,璟歆与纳兰成德在一旁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应是之前都被问过,这些人回答的大同小异。璟歆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正在回话的一个太监下意识的往她那里一瞟。璟歆也看过去,两人一对视,那太监明显愣了下,又立刻低头站好。
璟歆轻轻勾了勾嘴角,探身与纳兰成德咬起耳朵。
纳兰成德点头。
傍晚,纳兰成德捏着张纸条进来。“你猜得没错,那个太监确实有问题。”他将纸条递给璟歆,“他偷偷放了只信鸽,我把鸽子射了下来。如今人拘了起来,让人看着呢。”
“写了什么?”曹寅凑过去看。纸条上有四个字——皇后来了。
“他不认得我却认得皇后。”璟歆冷笑,“看来是后宫出来的。”
纳兰颌首,“只不知这纸条是要传给谁的。”
“找管事太监问问,就算不十分清楚,也知道这人从前在何处当差。”曹寅出主意。
“好。”璟歆道,“找管事的来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