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福全、索额图等人都看到了璟歆。璟歆的声音遥遥传过来:“各位兄弟,在下侍卫璟歆,今日到此以武会友,咱们切磋切磋,互相学习。刚刚看了半天的拳脚,不如换个口味,比比枪法。当然,友谊第一,比赛第二,重在参与嘛!不知哪位兄弟上来赐教?”
这番话说得不伦不类,大部分人都愣愣的看着她,反应不过来。
福全为人简单,他既喜欢璟歆的性情,就觉得她怎样都好。不由笑着对玄烨说:“这个璟歆,怎么什么话到他嘴里都这么有趣!”
玄烨眼中含笑,偏偏骂道:“若论胡说八道,你们加起来也不如他!”
一旁的人听了忙凑趣:“璟侍卫年少有为,将来必成皇上的左膀右臂。”
玄烨不置可否,举杯与众人喝了一口。
演武台上也登上了一名神机营的士兵,璟歆与他说规则:“让人把空酒坛抛上天,我们以谁打的酒坛子多分胜负,怎么样?”
这法子实在新鲜,又是在夜里,难度不是一般的大,但也更有意思,所有人听了都感兴趣。
比赛开始,一个酒坛被抛上天空。璟歆快速的用火镰打着火线,举枪瞄准。“砰!”一声枪响,酒坛应声碎裂。
“好!好枪法!”欢呼声响彻云霄。
“好枪法!”福全一蹦三尺高,叫得尤为卖力。
玄烨没料到璟歆竟有如此枪法,也兴奋起来。
璟歆弹无虚发,若不是这枪要一枪一枪的装弹点火,她会打得更顺畅。即便如此也足以震慑众人,前锋营的人都围了上来。何五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是他的枪吗?完全就是神器啊!
纳兰成德一直牢牢的注视着璟歆的身影,没有错过她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与射箭不同,她此刻是那样的自信,那样的光彩夺目。他为她高兴,更为她自豪。火光映出他眼中的温暖,里面只有璟歆的身影。
远处黑暗的角落,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负手而立,遥遥看着演武台上的盛景。他身边的人忍不住提醒:“鳌大人,这就过去吗?”
鳌拜摆摆手,指着璟歆:“那是谁?”
“应是皇上刚选的侍卫,属下这就派人去打听。”
“让他来见我。”
“是,皇上那边?”
鳌拜冷冷哼了一声:“他要收买人心,就由着他去好了。我倒要看看这个小皇帝能有多大的本事。”
璟歆一战成名,连带着噶布喇、索额图也跟着变得炙手可热。噶府一时访客如云,不啻于当年皇后入宫时的热闹。
索额图不免埋怨兄长,有这样好的儿子还藏着掖着。噶布喇听了唯有苦笑,有苦难言。
璟歆随玄烨回宫,正式入住侍卫所。她与众人约法三章:她屋里不准有人伺候;进门必须敲门;她不在的时候旁人更不许进入。宁静致远四个小苏拉自然不敢违背,曹寅听了虽嗤她事多难伺候,但也遵守着这个不成文的规矩。而纳兰成德本就只是偶尔才在宫中过夜,更不会去触犯她的忌讳。
穿戴整齐,璟歆与曹寅一同用饭。小宁子、小远子将早点一一端上桌。曹寅今日要去看望母亲,他的母亲是皇上的乳母,如今随丈夫住在京城荣养。玄烨待他们母子不薄,曹寅小小年纪就能入宫做侍读,便可见一斑。匆匆吃了几口饭曹寅走了,璟歆慢条斯理的喝了碗粥,一抬头瞧见小远子在偷偷的擦眼角,随口问:“被人欺负了?”
小远子听了不由更哭起来,却只是哭怎么问都不说话。还是一边的小宁子说:“前两日他家里托人带话进来,说小远子的娘病了,没钱抓药,小远子把所有积蓄都让人带回去了,可家里还说不够用。今日看到曹大爷回家看望母亲,他忍不住也想他娘了。”
璟歆点点头,吃了个包子,让他们把早点撤了。
小远子心头郁郁,进宫当苏拉的哪个不是家里穷得过不下去,就算他向小宁子他们张口,他们也拿不出多少。他叹了口气,手上洗着碗筷,眉头皱得更紧。家里要钱要得急,他到哪里去变出钱来?胡思乱想着,连身后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喂!”来人一出声,吓得他手上的碗咚地一声掉在了水盆里。
“吓到你了?”罪魁祸首反笑起来。
小远子回身见是璟歆,忙要给她行礼。将他拦住,璟歆收起玩笑,从腰间拿出个荷包,正色道:“我从家出来身上没带太多钱,里面有块我从小戴着的玉佩,你先拿去应急吧。”
“这……”小远子捧着荷包简直不知说什么好。
“等发了月例就好了,快给你娘看病要紧。”璟歆笑着拍拍他的肩。
小远子跪在地上,一边不停的叩头一边哽咽的连声道谢。
璟歆没去扶他,径直走了。她嘴上说得好听,没带太多钱出来,事实上她身边根本没钱。这玉佩倒确实是从小戴到大的,李嬷嬷说过这是证明她身份的唯一信物,所以哪怕饥寒交迫、没钱治病的时候,她们都没有当掉这东西。如今,她随手给了小远子,一是她已回了噶府,二是她的证明其实不在这玉佩,而是她这张脸。更何况她从不吝惜这些身外之物,如今成了皇上身边的人,她做很多事都不那么需要钱了。身份、地位本身就值钱,而御前红人就更值钱了。她不急,路要一步一步的走,该“投资”时她也绝不会手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