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瞳孔骤然收缩,眼圈更加的红。
所以,他心底深处还是希望她去死的,对吗?
纵然,他已经知道,当初并非是她让妈用当年的那份恩情去绑架爷爷,纵然,她为了他已经付出了所有,他还是认为她是个十恶不赦,心思恶毒的女人,是吗?
秦臻感觉心口仿佛有一双手在用力的撕扯着她那颗千疮百孔的心。
痛!
真的很痛!
呼吸也会痛!
陆少南清楚的看着她眸中的闪烁不定,暗忖她此刻心中究竟在想些什么。
秦臻脑子里好像有两道不同的声音,一个在说让她同意安安的,报复陆少南。一个在说让她有骨气的离开,好好的活着。
两道不同的声音几乎快要将她折磨至死,头也痛的几乎要炸开!
陆少南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抬步走出病房。
最终她会怎么选择,他给她时间去考虑。
就在他走出病房,护士迎面走来。
“胃肠科的主任医师让你去一趟他的办公室。”
陆少南颔首。
“陆先生。”主任医师有些抱歉的看他眼。
陆少南心下一突,难不成秦臻的情况又恶化了?
“有什么,请实话实说。”
“是这样的……”主任医师吞吐着,“之前我们认为陆太太是胃癌,不过,我又研究了一下她的病历,也同时看了一下她的各种检查报告,我觉得应该让陆太太抽空再做一次检查。”
“你什么意思?”
“就是,有可能之前是误诊,可能是……”对上陆少南那双深不见底,宛若寒潭深渊一般的眼眸,主任医师只觉得头皮发麻,愣是说不下去。
“可能是什么?”陆少南此刻也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喜悦多一些,还是愤怒多一些。
“可能是慢性胃炎!”
“你!”陆少南猛地眯起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对我太太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这每一个字都宛若刀子一般,向着主治医师狠狠的刺去,让他那颗本就忐忑的心更加的不安。
“陆先生,之后的检查,费用全免,对您和您的太太造成的伤害,我、我们深表歉意。”
陆少南眸光凶狠的瞪着他,恨不能揪着他的领口好好质问他们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竟然闹出这么大的乌龙!
然而,他心中却又涌上了一股巨大的惊喜。
秦臻没有得胃癌,那么,她就可以健康的活着!
清楚的看到他眸中的变幻莫测,主任医师也有些闹不清陆少南这到底是怎么想的,因为忐忑,呼吸都凝滞了。
“什么时候做检查?”
“这个……因为陆太太现在后背有伤,所以,可能要等一段时间。”
“好!”陆少南挑了一下眉尾,抬步准备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又顿下了脚步。
“您还有事儿吗?”主任医师声音微颤的问。
“先帮我保密,毕竟我不想我太太接连承受数次打击!”
“这是一定的。”
在没有确诊之前,他肯定不可能将误诊这件事告诉秦臻。万一宣扬出去,那对医院的声誉可不好!
“还有,就算确认我太太并没有得胃癌,也请你暂时保密!”
主任医师愣了愣。
“我想亲自告诉她!”
“好,我们一定配合!”
陆少南出了主任医师办公室的时候,眸光倏然沉了几分。
刚刚秦臻态度那么坚决,他也说了就到她康复,如果秦臻现在知道自己患癌的事儿根本就是医院误诊的话,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离开。
他的确对她动心了,而他陆少南的人生字典里,也绝对不会有“离婚”二字!
所以,现在必须要瞒着她真相。
重新回到病房,秦臻还保持他刚刚离开时候的姿势,神色呆滞,一看就是在想事情。
“要不要吃点儿水果?”他问。
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让秦臻错愕了一下。
她淡淡的抬眸看着他,“陆少南,我答应你,就到我康复!”
闻言,他心情激动不已。
“当真?”
秦臻抿唇。
自他离开后,她一直在回忆他们在一起的一切,被他误会,羞辱了两年,她真的不甘心!
明明她什么都没有做,不,准确的说,她之所以会嫁给他,也是为了他能够成功得到陆氏的继承权,为什么她就一定要饱受这些苦痛折磨?
所以,她要接受安安的建议!
但,不是报复,只是想要自己没有什么遗憾。
陆少南见她久也不应声,眉心越皱越深,几乎拧成了疙瘩。
“我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陆少南拿了一只梨子,而后又拿了刀子娴熟的削皮。
秦臻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削皮,这是结婚两年来,他第一次给她削水果皮,心中说不出的滋味。
本应该是甜蜜,温暖的,却又充斥着苦涩和悲伤。
陆少南又拿了一次性的纸盘,将梨子切成小块,拿牙签扎了一块,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眼眶早已经被湿热的液体充胀的酸涩无比,泪水就那么难承重负的滚出眼眶,滴落在梨子上。
“你……”陆少南瞳孔骤然收缩,“怎么还哭了?”
这话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两年里,他从未如此温柔的对待过她,此刻,她一定心中难受不已。
秦臻不想让他看到自己流泪的样子,忍痛站起,推开他,大步进了卫生间。
陆少南看着她倔强的背影,喉间袭上一股涩意。
“秦臻……你还好吗?”他来到了卫生间门口,问。
秦臻扶着盥洗台,怔怔的看着镜子里泪眼朦胧的自己。
闭眼,灼热的泪水滚出眼眶,在手背上溅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花儿。
陆少南见她迟迟没有应声,心慌了一下,急忙去踹门。
随着踹门声,秦臻的心也跟着狠狠的颤了颤。
房门被成功踹开,当陆少南嗅到了空气之中飘散出的淡淡腥甜味道时,眉心几乎拧成了疙瘩。
不由分说的扳过她的肩膀,当他看到她后背上沁出的血色时,眸光登时一沉。
“伤口反复裂开,这铁定要留疤!”
说着,他将她抱起,疾步走到床前,不由分说的去脱她的病号服。
她的手紧紧的覆在他的手背之上,试图阻止他这过分的举动。
“秦臻,你后背必须重新包扎。”
“有护士!”
“说什么胡话?”陆少南说着,顺势按下了警铃。
护士脚步匆匆的进了门,看到陆少南正在脱秦臻的衣裳,眉眼一凛,“这里是医院!”
陆少南知道护士肯定误会了什么,语气沉沉的道:“她伤口又裂开了。”
闻言,护士呼吸一滞,“又裂开了?”
只听这语气,就不难猜出,情况很不好。
“你先出去,我帮她重新包扎。”
“我是她丈夫!”
这五个字,不清楚是从什么时候起,陆少南说的特别顺。
话落,所有人都怔愣了一下,气氛也变得有些古怪。
“那我将伤药留下,你如果无法处理的话,再叫我!”
护士的目光在陆少南和秦臻的脸上来回梭巡了一圈。
这世上最难能可贵的就是知错能改!
若是陆少南能够好好珍惜秦臻,她可以给陆少南这个机会。
陆少南颔首,眸光重新定格在秦臻的脸上。
“你还要挣扎,从而让后背的伤口情况更厉害吗?”
这声音沉冷之中又夹杂了些许的关切和温柔,让秦臻有一瞬的错愕。
她愣神的时候,陆少南已经动作麻利的褪去了她身上的病号服。
情况很严重,看着她后背的伤口,他呼吸发紧。
为她用酒精棉消毒的时候,秦臻疼的咬紧唇瓣,即便全身都在抖,她却不吭一声。
陆少南看了她一眼,手有些抖。
“唔——”
秦臻疼的倒吸了口凉气,紧紧的咬着自己的手腕。
好疼!
如果不是瞥见陆少南紧张的满头是汗,一脸的肃杀,她几乎以为陆少南根本就是在故意报复自己。
陆少南薄唇紧抿成刃,尽量让自己动作温柔。
待到帮她重新处理好了伤口,他感觉自己就好像负重徒步了几千米。
“我去帮你重新要一件病号服。”
秦臻“嗯”了声。
在他走出病房的时候,她扭头看了他一眼。
正好手机响起,秦臻急忙接通。
“大榛子,你晚上想要吃点儿什么?”
“不用。”
电话另一端,安安眉心紧锁,“你声音不对,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陆少南那个混球又欺负你了?”
秦臻深吸了几口气,“不是,只是伤口痛。”
“如果陆少南那个渣再欺负你,我帮你出气!”
“安安……”秦臻默了默,欲言又止。
“怎么了?”
到底是闺蜜,虽未面对面,安安还是能够敏锐的感觉到她有事儿。
“我决定接受你的意见!”
闻言,安安激动的猛拍了一下桌子,“你早就该这样了!像他这种渣,你就应该让他动心之后,再一脚踹开,在他对你动心之后,疯狂的刁难,羞辱,折磨,这样才能够解气!”
“我并不……”
那个“是”字还在齿缝间,秦臻却是又咽了回去。
她只是不想自己的人生留有遗憾。
并非出于报复。
“并不什么?”安安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