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为什么皇上不惩罚像徐太医那样的坏人?”风瑜听到身后熟悉的叹息声,回过头来不解的看着她,脸上有些愤愤不平。
风瑾坐到他身边,有些惊讶的问:“瑜儿觉得徐太医是坏人?”
听她如此反问,风瑜侧目回想片刻之后重重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可是亲眼看到他在皇上的药里下毒!”
“亲眼看到的也不一定是真的。”风瑜笑的温柔,看着风瑜的眼神更像是冬日里最暖的光,能够触碰到人心中最最柔软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不然他一定会被绳之以法的!”风瑜脸上是不可置信,愤恨甚至更多了一些。
风瑾戳戳他额头,耐心的解释:“好了!你看啊,就算是你亲眼看到了徐太医在药里动了手脚,可你又怎么知道他下的一定是毒药?”
“可是……”
“就算真的是毒药,你又如何知道,徐太医是不是被更坏的人胁迫和利用了?”
风瑜原本还想再找些说辞来反驳和说服风瑾,可是听完风瑾的分析以后,突然沉默了。
思考了很久之后,他终于点了头,低声喃喃道:“姐姐您说得对,是瑜儿不懂事,想的太简单了……”
摸摸他的头,风瑾再次露出笑容,安慰他道:“所以说,姐姐跟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想太多。”
风瑜听罢摸摸脑袋,蹭到了风瑾的怀里,声音软软的:“瑜儿知道,可是瑜儿总是忍不住担心姐姐,姐姐是唯一的亲人……”
听着听着,风瑾便红了眼眶。对,唯一的亲人,即使她柳青芜失去了所有的血缘,可是眼前这小小孩童是她最后要保护的人。
“瑜儿你记住,若是你真的担心姐姐,你便要学会韬光养晦。若想不惧怕别人,首先要做的就是自己变得强大,即使这条路很长。你明白吗?”风瑾一字一句,认真的叮嘱。她不期望风瑜能够将这几句话理解的多深刻,只希望他能够记在心里。
真若理解到了她这样的程度,那一定是经历过了九死一生,亦或是像她一般跌了天大的跟头。而无论哪一种,都是她不希望风瑜去经历的,前车之鉴她一人足够。
风瑜心疼的看着风瑾包扎好的胳膊,深深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阿越立刻扶着她躺了下来,皱着眉头埋怨:“皇上陪着您一同外出,怎么竟还让您受了伤?”
“谁又能够提前预知意外?”风瑾眨巴眨巴眼睛,心中总有一种错觉,好像很怕会挨阿越的说教,看着她皱成苦瓜的脸总是会有一丝莫名的紧张。
“那他又为何完好无事?”阿越不依不饶。
“朕对此,也颇为疑惑和心痛。”身后传来苏华蚀似笑非笑的应答,吓得阿越一个激灵。回过头看见那张熟悉的俊脸之后,却是瞬间怂了起来。
她户主心切一事气不过,连皇上也忍不住抱怨几句,竟不想让皇上听了去,这还不得治她家主子皇后娘娘一个调教不当之罪?当下腿一软,便跪了下去。
还不等她开口请罪,并且把罪责全部推到自己身上,苏华蚀突然看了她一眼,开口道了句:“起来吧!”
“谢皇上……”
要是放在以前,风瑾见到苏华蚀突然来到风华宫,定然会恭恭敬敬提前下床行那啰嗦的礼数。可是与他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她发现此人不过是外表冰冷难接近,实则为人细心又比想象中的要体贴,渐渐在他身上找到一种莫名的归属感。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以前在易宝阁爹爹娘亲的身边,还有后来陆昭凝的身边,都让她只要那人在一起,就不会总想着自己还有什么样的目的地,还有多少路要走。而是完全相反的,会让她感觉的异常的心安,仿佛这里便是她要去的地方。
“好些了吗?”他看都不看旁人一眼,径直走到了风瑾身边,看着她的眼神中藏着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温柔。也许是她已经习惯了他看着她的模样,井也没有察觉出,当他将视线移到她的身上,会发生多少微妙的变化。
就像她也不曾察觉出自己一向精明且端庄的形象,早已经在他面前毁得不成样子了。
这些不同渐渐汇聚到极致,那便就成了宠溺,变为喜欢。只可惜,或许是两人都过于吃顿,以至于现在还离得那种极致太远太远。
风瑾想要象征性的坐起来,被苏华蚀轻轻按住肩膀又按了回去,顺势的,她便也就理所当然版的躺了下来。
将屋子里所有其他人都赶了出去,苏华蚀看了眼风瑾的伤口,淡淡的道:“徐太医不是凶手,厉尽箫也不是。”
“啊?”风瑾被他突如其来的话说的有些回不过神,可是转念一想,似乎又明白了他在说什么。
于是,学着他的样子,她一脸严肃的问:“有什么证据?”
苏华蚀嗤笑,对她学他模样的脸很是无奈。
“朕的皇叔精通药理,只可惜对无心名利和天下,独自一人出去游山玩水,顺便救助一些穷苦百姓和疑难杂症。就在昨日,他突然回来了。”苏华蚀说这话的时候还犹豫了一番,说完之后也依旧面带疑惑,似乎对什么事情耿耿于怀,弄不清楚的不确定。
“所以……”风瑾不解,心想也许是他的皇叔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让苏华蚀这样肯定。
“先前残留的药渣要丢掉的时候被皇叔偶然看到,得知朕前些日子的身体之后他便拿去看了。回来之后他告诉朕,药里却是被添加了一种毒药,无色无味毒性却很强大,照朕喝药的时间算来,应该早已中毒颇深甚至难以解除才对。”苏华蚀继续说着,声音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风瑾这才听明白,同时也不可置信的愣住了。她瞪大眼睛,惊讶的喃喃:“可是,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她不过是让苏华蚀停了药,之后发现他的身体渐渐好转,以为中毒不深,停了药之后便能恢复。哪曾想……事情竟然会是这个样子。
“是啊,怎么可能?朕当时也是这样问的,可是皇叔却说,药里还添加了一味解药,虽然不能够完全解除药的毒性,却是能够有效的克制住一大部分。”苏华蚀回答完,唇边竟勾起一抹自嘲的笑意。
这种笑,这种略带无力感的笑,是风瑾从未看到过的。
她有些慌乱的摇了摇头,口中重复着不可能:“即使如此,依旧不能说明徐太医是清白的。他手中的药是解是毒又没人知道,怎么可能就这样洗脱嫌疑?”
苏华蚀看着她的目光一瞬不瞬,看不出情绪又似乎蕴含了所有的情绪:“那位解药恰好有些镇定作用,正是平日里徐太医常带在身边的。”
风瑾一愣,徐太医是风天灼一手扶持上来的,不是说他没有真本事,而是出身贫寒,家境实在是差得很。风天灼不过是给了他一个机会,怎么说抓住机会的还是他本人和他的医术。这一切都是这身体前主人遗留下来的记忆,具体的不多,但是似乎都是些不错的印象。
“可是……”可是,她还是不能相信,毕竟这不是最直接的证据。这一切的一起,都不如将徐太医直接抓来审问来的快和真实。
“可是,若人不是徐太医,会是谁?”苏华蚀替她吧未问完的话问了出来,风瑾点了点头,期待他早已有更准确的怀疑对象。
苏华蚀摇了摇头:“暂时还不清楚。”
风瑾差一点就要不顾形象的冲他翻白眼了,心说做事情一向雷厉风行的苏华蚀,什么时候变得比她还要磨叽?明明是无比简单的事情,非要弄得这样复杂。
不过,也不是她希望徐太医真的是下毒的贼人。先前她那样果断,不过也是因为他是风天灼扶上来的,对他抱有一些偏见罢了。
“这件事情,就算真的如你所想,那又关厉尽箫什么事?”风瑾又问出了心中的一个疑问。厉尽箫的事情是漫抚倾跑来告诉她的,虽然她不能确定漫抚倾究竟是什么企图,但依旧是让她想到失眠的一件事情。
风天灼笑了笑,幽深的双眸望向她充满疑惑的双眼之后,不动声色的移了开来。他没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起手将被子给她盖好,轻轻道了句:“睡会吧。”
“……”这个人,还真是让人没办法跟上他的脚步!
风瑾暗自嘟囔了一句,知道他不想说,自己问下去也没什么用,倒不如好好睡一觉,等有力气了再去将想知道的事情弄明白。
这样想着,她便也就闭上了眼睛,不管苏华蚀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和想法,都不再理会,兀自睡了过去。
苏华蚀望着眼前变脸如此快的女子,忍不住摇了摇头,心中暗暗感叹她还真是一点好奇心都没有,果然是与众不同的有些过分了。还有……丝毫没有当年那个软绵绵爱哭小女孩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