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顾云歌面对老夫人的怒气，也从来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有时候老夫人说得过分了，顾云歌还会不着痕迹的呛上两句。
得益于顾三爷的高升，老夫人再生气也不敢像以前那般惩罚顾云歌。
一腔怒火发不出去，老夫人便气病了。
“二哥，想什么呢。”顾云歌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下。
顾云枫回过神来，顿了下道：“祖母几日前生病了，许多日过去也不见好。”
顾云歌品了一口茶，不紧不慢道：“一日心结不解，这病，自是一日好不了。”
话语中的嘲讽几乎不加掩饰。
老夫人几天前还想折腾她去侍疾，祖母让孙女侍疾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不过顾云歌有个名正言顺的理由——要与宫中的嬷嬷学规矩，免得在中秋宴上丢了侯府的脸，于是理直气壮的拒绝了。
当晚老夫人便气得多喝两碗药。
“六妹……”顾云枫的神色有些复杂，“祖母她年事已高，许多观念她一时半刻改不过来，看在一家人的份上，你别与她计较了。”
顾云歌可以不顾陈氏的死活，他却不能不顾，那是他的亲祖母。
看着两人针锋相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
顾云歌将杯子放在桌上，垂下眼睫道：“二哥，这些话你以后别说了，我不想听。”她顿了下，“你明知道这不是我的选择，若非她再三逼迫，我又愿意家宅不宁？若是以前便也算了，可她为了一己私欲，随意拿捏我姐姐的婚事，呵……”
顾云歌捏着茶杯的指甲都发了白，最后两句话也是从牙缝中磨出来的。
其中的恨意，每个字都听得那么明白。
顾云枫这才明白，原来过了这么久，六妹她依旧没有释怀这场婚事。
而且，居然恨到了如此地步。
顾云歌深吸了两口气，勉强恢复了平静，抬起头来看他：“二哥，在我心里你与亲哥哥一般，我不想骗你，我与她两人不可能和睦相处，以后明争暗斗只会越发的多。”
“我明白，对你而言她也是你的亲祖母，所以若你想站在她那边……我不怪你。”
最后四个字，顾云歌说得很轻，也很沉重。
她心里恨死了这明阳侯府，可是对二哥而言，这里是他的家。
顾云枫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低低叹息一声：“二哥没有这般想过，在你眼里，我就如此是非不分？”
顾云歌心中微动。
“你说的没错，对我而言，那是我的亲祖母，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能改变这一点。”顾云枫抬起头，看向天空，语气有些沉重，“但是非对错我心里也有数，她是我的亲人，你也是。”
“今日我本是想劝你，但眼下这般，你定是也没有退让的意思。”顾云枫重新看向她，“既如此，我不拦你，只要你还念及最后血脉情分，二哥都支持你。”
兴许对祖母那般人来说，只有让她彻底失势，才能阻止她继续分裂家族的心思。
要真是这般，那他宁愿赢的人是六妹。
顾云歌惊喜的睁大眼。
“二哥……”
顾云歌喊了他一声，便感动的说不出话来。
顾云枫好气又好笑的看着她：“方才还那么冷，仿佛我不答应就要割袍断义的，现在又这一脸讨好的给谁看？”
顾云歌笑了出来。
兄妹俩正说着话，忽然听见有脚步声传来，顾云歌回过头去，正好对上顾云颢的视线。
俩人都怔了下。
自从冯姝用计策失身给了顾云颢，后者却执着的要给她一个名分后，他们许久都没见到了。
那时顾云颢为此顶撞了林氏和顾三爷，而后就回到白鹿书院读书，许多月都没有回来。
那边的顾云颢也一时没反应过来。
曾经记忆力那个唯唯诺诺的妹妹，与她现在的样子相差太远。
几个没见，顾云歌的变化更大了，配上那一身红衣，好像随时要怒放的花。
但黑白分明的眼睛，看向他的时候只剩平静和冷漠，仿佛方才那个与兄长欢闹的人不曾存在过。
是的，比起自己来，对面那两人才更像是兄妹吧。
顾云颢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这个念头。
见两人都没有说话的意思，顾云枫便打了个圆场：“三弟许久没回来了，这是去给三婶请安吧？”
顾云颢与顾云枫关系向来不错，当即一颔首：“是，也是好久没看见二哥了。”
顾云枫关心了一句：“是许久没见了，三弟瞧着清瘦了许多，读书太辛苦，三弟也要保重身体。”
顾云颢道谢。
两人这般平淡的寒暄了两句，顾云颢告辞，朝着林氏的院子走去，从始至终都没理会顾云歌，仿佛没看见她。
“那终究是你哥哥。”等顾云颢走远了，顾云枫低声劝道，“你们兄妹这般，实在不成样子。”
“我从没被当成妹妹。”顾云歌无所谓的说道，绕开了话题，“他这一回来，小冯姨娘可能又要作妖了，我先回去了。”
与顾云枫告辞后，她也回了三房。
……
事实证明，顾云歌的想法是很明智的。
冯姝听见顾云颢回来了，立刻扔下手中的事情朝着林氏的院子跑来。
冯姝跑得很快，直到差点撞上挡在林氏院门口的顾云歌。
“小冯姨娘可跑得慢些，我兄长和娘亲在里面说话呢，打扰了他们可不好。”顾云歌似笑非笑的看着冯姝。
冯姝脸色青一阵红一阵，最后还是放低姿态：“六小姐，我有许久没见三少爷了，能否让我进去和他说句话？”
这段日子她早就看清了，三房的父母儿女没一个能接受她的，能改变这种困境的只有三少爷！
若是三少爷肯多表示下对她的宠爱，或者在顾三爷他们面前美言几句，她以后的日子都会舒服的多。
她真的已经过够眼前这样奴不奴，主不主的日子了。
看着冯姝可怜兮兮的脸色，顾云歌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不可以。”
“六小……”
“我说，不可以。”顾云歌又重复了一遍，“我知你心里的那些小九九，你后悔了自己当初草率的决定，就想用我哥哥翻身？”
被拆穿心里的冯姝尴尬的站在那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