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这世间有人的地方就有欲望，有欲望的地方就有争夺，只是在皇宫中，天家至高无上的权利将这些放大了，才会出现她这几日看见的种种。
顾云歌坐在石头上，将下巴放在膝盖上，静静的坐着，忽然，她转头看向叶疏寒，“王爷，那你呢？你想要什么呢？”
她的眼睛黑白分明，就这样直直的看向他的眼底。
一刻钟前，顾云歌都不敢相信，她对当着叶疏寒的面儿问出这个问题。
一直以来，她对他感激着，也戒备着，有些话彼此心领神会，却从不肯捅破那层窗户纸。
可就在方才，她脑袋一热问了出来。
你想要什么？
一次次的救她于危难，一次次恰是时机的出现，他想要什么？
叶疏寒垂下眼睫，水光反射在他的脸上，精致俊雅的面容在月光下半明半暗。
顾云歌本以为他不会回答了，却听他开口说道：“我若说心悦于你，你待如何？”
说这话时，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叶疏寒心跳慢了点。
顾云歌一怔，随即便笑着摇头：“王爷，您莫要寻我的开心了，您不会的。”
心悦于她，愿意为她做任何事，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祁凤煊身上，她信，发生在叶疏寒身上，她不信。
“我虽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女子，却也能猜到您有自己的打算。”顾云歌手托腮，看向幽幽池水，“您这般人，心里有装很多东西，却独不会被‘情’字绊住脚步。”
叶疏寒这等人，看似温和，实际上疏远淡泊，难以接近。
他拖着这样一幅病体，隐忍多年，筹谋必定不小，怎么可能会对她动情。
听着顾云歌的话，叶疏寒只觉得一口腥甜从胸口蔓了出来，浑身冰冷一片。
他用力将喉咙里的腥甜压下，浅淡一笑：“你真的很聪明。”
这算是间接承认了她的话。
“其实是明阳侯府兴许有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东西。”叶疏寒转过头没有看她，“我要它。”
他虽然还是笑着的，但那份悸动已经被压在了最深处，面上只剩公事公办的疏离。
听叶疏寒这么说，顾云歌心底的石头终于松了，眼睛亮亮的对他一笑：“好呀，您想要什么，我去帮您找。”
明阳侯府的东西，她才不心疼，就算是给了叶疏寒那东西会导致明阳侯府灭亡，她也一点儿都不在意。
反正她现在有了自己的封地，爹的官职也一升再升，就算没了明阳侯府，他们一家也过的下去。
见她答应的这么痛快，面上还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叶疏寒心里满是苦味。
她这般欣喜，是因为终于能还他的人情了吧。
若她欠着的人是祁凤煊，她也会这般？
叶疏寒差点就要问出来。
顾云歌见他不说话，又问了一遍：“王爷，您要找什么？”
自从她曾祖父，上一任明阳侯死后，现在的明阳侯府已经不是最核心的那一批勋贵了，虽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可他们到底能有什么让叶疏寒感兴趣的？
叶疏寒沉吟片刻：“是你曾祖父留下来的，只有一张纸，应当在现在的明阳侯手中。”
一张纸……那最有可能的地方就是明阳侯的书房了。
顾云歌心里如是想到。
见叶疏寒不再说更多，顾云歌便道：“那等我回去后去书房看看，若是找到有年代的纸，便试着偷来。”
叶疏寒颔首。
他最后看了她一眼：“我先回去了。”
顾云歌应了一声，看着叶疏寒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
七情藏身在朝霞苑外，周围夜色安静，他又竖起耳朵听，便将叶疏寒与顾云歌的对话尽数听去。
听到自家王爷说“我心悦你”，七情眼睛贼亮，可后来顾云歌说了那一席话后他又转了话题，又将七情急得要命。
七情低声嘀咕道：“早晚要将顾姑娘娶回去的，这般吊着她，只会让她误会的更深，还不如早早说开了，将她从祁公子那里抢过来。”
“你一人在这儿说什么呢？”
一个声音忽然出现，打断七情的自言自语，他回过头，就瞧见一男一女走了过来，那男子正是七言。
“在说王爷跟顾姑娘啊，他与顾姑娘，好不容易说出口，结果又……”说到此处，七情想到什么似的看向那个七言旁边站着的女子，生硬的换了话题。
那女子紧紧盯着朝霞苑的外墙，似乎能将那里看出一个洞来，不甘的抿了抿唇。
就在此时，朝霞苑的门忽然打开，七情率先迎了过去：“王爷。”
叶疏寒的神色比往常淡漠几分，没有说话，摆了摆手示意七情推他离开，七言也紧随其后，那女子想要说话，最终忍了下来，回头看了眼朝霞苑才跟了上去。
就这般走了一丈远后，叶疏寒忽然捂住胸口吐出一口鲜血来。
他从在朝霞苑时就有意压着，到此刻再也压不住，整个人面色极为苍白。
“王爷！”三人大惊。
七情急忙掏出药来，那女子也上前把了下叶疏寒的脉搏，脸色越发的沉。
“晴雪，王爷怎么样了？”七情着急的问道，见她不说话，忍不住催促，“你说啊！”
晴雪闭了下眼，声音沙哑道：“又严重了，上次的药已没了效果，蛊毒又靠近心脏一些。”
叶疏寒服用了七情递过来的药，暂时好了一些，唇角的血色和苍白的面容衬得他俊逸如妖。
听了晴雪的话，他没说什么，倒是七言瞳孔一缩：“怎么会？新的药用了才不久，怎么就抑制不住了？”
晴雪看向叶疏寒的目光很是复杂，她几乎将自己的下唇咬破，才能用尽量平静的声音说出来：“那药需要维持心绪平和，王爷的心情波动太大，引起蛊毒的反噬了。”
听了叶疏寒和顾云歌全程对话的七情张了张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原来如此。
是因为顾六姑娘今夜那一席话，导致王爷情绪转变剧烈，才成这般场景。
看来顾六姑娘不光是解药，更可能是毒药啊，让她靠近王爷，真不一定是对王爷好。
七情苦笑一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