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三皇子先开口道：“东陵郡主。”
“是。”顾云歌将所有情绪压在心底，眼观鼻鼻观心的回答。
三皇子又不说话了，只是看向她脸上的视线一点没转开。
马车还在跑着，马车内的气氛很是怪异。
顾云歌忍无可忍了，想要挑开马车帘子透个气，没想到她的手伸向车帘的时候，三皇子忽然伸手攥住她的手腕。
顾云歌如同被毒蛇咬了一般，下意识的甩开他的手，厉声道：“三殿下你做什么！”
眸子里不自觉地带了些个冷厉和嫌恶。
她此刻满心都是祁家的事情，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整个人焦躁的紧，哪有心思应付三皇子。
可是三皇子看她这般，却忽然笑了起来。
他长相也很俊美，只是平日里在四皇子身侧显得低调，所以旁人第一眼都会看向四皇子。
但此刻这笑容出现在他的脸上，只会让顾云歌觉得毛骨悚然。
“东陵郡主，不知道你可认识一个人？”在顾云歌的戒备中，三皇子缓缓开口，“一个叫顾灿的……男人。”
说到顾灿那两个字，三皇子眼底冒出奇怪的火焰。
他喜好男风不假，可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看上眼。
那顾灿真的是个大胆的，被他看中不肯就范，直接胁了他当人质，后来还故意去踢他的重要部位。
可偏生还让他念念不忘，又恨又喜爱，占有的心思也更强。
事后他在京城布置了很多眼线，就等着顾灿再出现，可那人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
找了这么久，三皇子是有些失望了，这时候却偏生遇到了顾云歌。
照理说她与顾灿除了都姓顾，再没旁的关系，可就让他觉得莫名的熟稔，尤其是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像。
顾云歌听见“顾灿”这两个字，险些狠狠打一个哆嗦。
她几乎本能的以为三皇子是发现她的身份了，还是神色不变的回答道：“听过这个名字，之前牡丹宴上的魁首，不知三殿下问这个作甚？”
她说话间，三皇子紧紧盯着顾云歌的脸，见她如此坦然，又有些自我怀疑。
顾云歌再怎么说都是个大家闺秀，几乎连京城都没出过，哪里会易容成男人，还会那么像？
这个怀疑的念头一出来，便也遏制不住，想到顾云歌不是顾灿，三皇子本来涌起的兴趣又落了回去。
如此再无其他。
两人就一路无语的到了祁府之外，顾云歌正打算跳下马车，忽然听三皇子道：“顾六姑娘，这次的皇子选妃，正妃与侧妃人选已经定下来了，不日就会对外公布了。”
顾云歌就想赶快进祁府，一个字都不想与他多耽误，闻言立刻道：“那就恭喜三殿下了。”
“我还没有说王妃的人选。”三皇子似笑非笑道，“六姑娘可是恭喜的早了些？”
顾云歌忍着快要告罄的耐心，抬头看他：“哦，那请问殿下的王妃是哪位？”
“你表姐，杨馨。”
三皇子说道。
这个答案也没太出乎顾云歌的意料。
杨家也是大家族，杨馨又是嫡女，能成为王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以后说起来还是亲戚。”三皇子低沉的笑了下。
顾云歌再懒得回话，拉起车帘跳了下去，朝着祁府的大门跑去。
……
现在还是白天，可祁府的大门紧闭着。
顾云歌见状就知道不好，心里一慌，上前一直拍门，直到手都拍红了，才听见里面低低的询问声。
顾云歌自报家门，那府门才开了个缝。
没等下人多问什么，她就一溜烟的朝着祁婉音的闺房跑去。
她跑得很快，一路上血液在胸腔里涌动，不停的告诉自己，兴许半夏的消息是假的。
或许祁婉音受了伤，性命无大碍；
或许她还有一线生机；
或许这一切都是误会。
所有的或许，在靠近祁婉音屋子的时，被里面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打断了。
顾云歌脚步猛地停住。
只有十几步的距离，可她再不敢往前了。
……
“这便是明阳侯府的六姑娘吧？我叫祁婉音。”
“你与我道什么谢，我又不是为了你做这些，若不是看在哥哥的面上，我才不愿管呢。他待你这么好，你将来万不可负他，否则我定饶不了你！”
……
自相识开始，她的音容笑貌在顾云歌脑海中过了一遍又一遍。
那个女孩，有着这个年纪的明媚，却不霸道。
那个女孩，与祁凤煊感情甚好，知道他的心意后，尽心竭力的帮着祁凤煊与顾云歌。
这样的女孩儿，怎么会自尽呢？
顾云歌胸口的呼吸冰凉又滚烫，她眼睛里闪过什么，骤然往祁婉音的闺房冲去，只是还没进去便被拦了下来。
“东陵郡主！”
下人紧紧将她拦住：“我们家小姐刚走不久，尸骨未寒，夫人还在里面，您便莫要打扰了吧。”
这下人说话的语气有些硬，仔细听去还有些个恨意，而且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说完话后用力推了顾云歌一把，她一个没站稳摔在了地上。
顾云歌咬着牙没有说话，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眼泪再没忍住落了下来。
祁府的下人说，婉音真的死了。
想看一眼都看不得么？
“祁凤煊呢？”她勉强收起收起哽咽问道，“你们公子在哪儿？”
“无可奉告！”
瞧着顾云歌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下人恨得咬牙，吩咐了几人将她“请”出府去，这次任由顾云歌怎么拍门，都不给她开了。
顾云歌站在祁府的门外，茫然的像个孩子。
此时恰巧顾云澜与李慎之来了，看着自己妹妹就呆呆的站在祁府门口，顾云澜心疼的紧，上前将顾云歌抱住：“歌儿，我们先回去好不好？”
顾云歌摇了摇头。
她不想回去，她要在这里，在这里等祁凤煊回来。
兴许是她眼底的神色吓到了顾云澜，后者鼻头一酸，温声道：“那我陪着你一起等，我们不要在这里站着，好不好？”
祁府的门口人来人往，过往之人都能看见他们，到底不好看。
瞧着顾云歌没有反对，顾云澜将她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小茶铺里，那位置正好能看见祁府的门口。
李慎之全程陪在身边，瞧着顾云澜拉着顾云歌坐下，低声说道：“我去打听下怎么回事。”
“好，多谢了。”顾云澜感激的看向他。
李慎之到底是安定公的二公子，出去转了一圈儿，没多久就把事情问了个清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