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汉阳。
在这个离京城千里之外的地方，没有京城的风波，夜晚一片安静，偶尔还有蝉鸣声传来。
在荆州城中有一个小院，院子里的花草正在夜风中摇曳。
忽然小院的门被推开，一个碧衣女子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径直走到那扇亮着灯的房门前，轻轻敲了敲：“爷，是我，今日的药熬好了。”
“进来。”
轻疏温淡的声音，如玉色流转，只听声音都能让人心尖一颤。
女子推开房门，只见一个青衣男子正靠在躺椅上，修长的手指中拿着一本书，穿着单衣，隐约能看见领口的锁骨，几缕墨发垂在他身侧。
带着暖意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减少了白日里的疏离，好看的让人挪不开眼睛。
晴雪面色不自觉的发热，端着托盘曼步上前道：“爷趁热喝了吧。”
叶疏寒放下书，没有起身，伸手端着药碗一饮而尽，而后将药碗放回了托盘里。
这药苦的厉害，旁人便是尝一口都要吐出来，但他什么都没说，面容平静如故。
他袖子晃动间，一股清冽的气息传入晴雪的鼻端，让她的睫毛颤了下。
“这些日子在汉阳，爷的病情似乎比之前好了些。”晴雪浅笑道，“等到了夏日天气热了，您也会好受许多，到时我们便换个药方，药便不似现在这么苦了。”
“嗯。”叶疏寒淡淡的应了一声，再次拿起书看起来，可能是因为那药力有些重，感觉眼睛有些干涩，于是放下书揉了揉太阳穴。
晴雪见状立刻道：“爷是不舒服吗？晴雪给您捏捏?”
头确实不舒服，叶疏寒便答应下来，放下书闭眼在躺椅上，晴雪上前缓缓给他按着头。
她本身就有医术在身，手力又拿捏的很好，他的眉头渐渐舒展开。
从晴雪的角度看去，便能看见他精致如画中仙的五官，目光再顺着瞧下去，便是那领口下的锁骨，以及……
晴雪心跳得快了许多，感觉自己身上热了起来，低低的喊了一声：“爷？”
叶疏寒没有回答，似乎睡了过去。
晴雪抿了抿嘴唇，双手渐渐的顺着他的额头往下，落在了他的领口上，正要去碰他的衣领，却不妨被一只冰凉的手摁住。
叶疏寒睁开眼睛，茶色的瞳孔清透也疏离。
“爷。”晴雪面色微红，目光盈盈看向他，含羞带怯又风情万种。
她自幼在青楼长大，知道如何不动声色的勾引男人，更何况这是她心悦之人，仅凭一双眸子便是欲语含羞，媚色撩人。
端的是个另无数男人疯狂的尤物。
见叶疏寒没有说话，晴雪胆子大了些，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红唇慢慢凑了过去：“奴婢伺候您休息……”
“你何时回京城？”叶疏寒声音淡淡，打断了她的呢喃。
晴雪身子一僵，心中的旖旎尽数退去。
她收敛了那副妖魅之色，跪在了他身前恭恭敬敬的道：“眼下京城局势稳定，皇帝又对神医谷的人兴趣正浓，奴婢便是在京城也做不得什么，不如暂时离开皇帝的视线，等他过些日子对神医谷淡了再回去，如此才是最好。”她顿了一下，“再说爷的身体刚刚稳定，也需要人伺候着。”
她说了这么多，其实更多的原因还是私心。
她跟在王爷身边多年，明白他表面上是个温和的谪仙，其实无心也无情。
一开始知道顾云歌的存在时，晴雪也仅仅是嫉妒，嫉妒这个女人成了王爷的药，依着顾云歌的身份，将来可以名正言顺的留在王爷身边。
所以她先发制人，寻了机会试探顾云歌，这些举动是出于嫉妒，也是不甘。
但晴雪万万没想到，王爷会对顾云歌上心到那等地步，因她一句话而喜，因她一句话而怒。
甚至他明知顾云歌能让他状况缓解，甚至有可能解蛊的情况下，还是让她走了。
他自幼身中蛊毒，因此龙困浅滩，他心中对健康的向往是何等狂热？
可他还是让顾云歌离开了，虽然没有说过原因，但晴雪依旧能猜的到。
因为顾云歌喜欢祁凤煊，所以王爷选择了成全。
能让一个叶疏寒做出这个决定，晴雪不敢去想他用情有多深。
每想一次，就恨不得杀了顾云歌。
自从顾云歌出现，王爷可再没碰过她了。
而她也想趁着这段时间陪在王爷身边，便是得不到他的心，回到以前那样也是好的。
这些日子不着痕迹的引诱，王爷却都视若无睹，直到今日终于问出了这个让她回避的问题。
叶疏寒的视线落在晴雪身上，似乎能看穿她的一切借口，晴雪心中紧张不已，好在他终没有戳破，只是重新闭上眼睛：“下去吧。”
“是。”
这次晴雪不敢多说什么，拿着托盘退了下去。
等关上门，晴雪正要往外走，走到院门口时却迎面碰上七凝。
“阿凝。”晴雪将心事掩下，浅笑着看她，“你今日怎么回来了？”
七凝看见她，也没了对待旁人是那副冷漠凌厉的样子，露出一个笑容来：“京城有信儿传来，我是来送消息的。”说着看向托盘，“爷刚喝了药？”
离开京城后，他们为了不暴露身份，都称叶疏寒为“爷”，而不是“王爷”。
“嗯。”
晴雪点了点头。
七凝看她的目光有些不一般。
因着那蛊虫的原因，王爷身体极阴寒，平日所服用的药自然是压寒增热的，只是那药刚入口的时候，药势最为凶猛，身上颇为燥热，自是极不舒服的。
这燥热的过程要么生生扛过去，要么找个女子纾解，交合之后会好很多。
晴雪也因此成为王爷的女人，每次他服药之后无需多说，都是晴雪去伺候。
面对七凝的调侃，晴雪却开心不起来，勉强笑道：“王爷刚喝了药，准备睡下了。”
七凝自是听懂了。
再看一眼晴雪，瞧她没有承欢后的迹象，眉头狠狠一皱，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这段时间王爷都是如此？他难道还记着顾云歌？”
听到这个名字，晴雪指尖下意识的动了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