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姨娘见仲鸿卓久久不说话，忍不住开口道：“仲神医，婢妾的身体没什么吧？”
仲鸿卓看向莫姨娘的眼睛，眸光一闪，刹那间心中已闪过万千思绪，最后还是如实说道：“你的身体被下过重药，以后怕是不能有孕了。”
像是被宣判了死刑，莫姨娘难以置信的退后两步。
她之前有猜测，会不会是林氏动的手让她不能生育，可当仲鸿卓亲口说出这句话时，她心中还是如五雷轰顶一般。
在一个深宅大院中，女人一旦没了子嗣该是多么可怕，她此生又有什么盼头！
莫姨娘心中大恨，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己，抽抽搭搭的喊道：“老爷……”
她本意是让顾三爷替她做主，没想到后者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完全没意会到重点。
“这等事也……哎，以后慢慢调理就是。”
顾三爷以为莫姨娘的身体是在青楼中毁掉的，压根就没往林氏身上想。
林氏的为人他多少还是明白的，在明阳侯府时，就属三房庶出的孩子最多，林氏也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狠不下心来做这等事情。
顾三爷只想到了林氏，却压根没往自己女儿身上想过半分。
仲鸿卓试探的说道：“这药很是霸道，也不知何等人会下此狠手，顾大人不妨彻查一番，也还这位姨娘一个公道。”
他巴不得事情闹大，也好借此揪出乔筝。
可顾三爷只是摆了摆手，含糊道：“此事多谢仲神医，在下心中有数。”
顾三爷没听出仲鸿卓的弦外之音，他坚定的认为莫姨娘是在青楼中被下了猛药，此刻也不想在仲鸿卓面前提及自己妾室的出身，于是就含糊过去。
仲鸿卓自是极为失望的，转念一想，此次虽没有一举找出乔筝，但他知道了乔筝与顾云歌的关系，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如此想着，仲鸿卓也释然了，拱手道：“那就不打扰了，顾大人请留步，不用再送了。”
说着就离开了。
那边的莫姨娘得知了自己不能怀孕的消息，明示暗示了顾三爷好几次，可后者完全没听出来她在暗指林氏，还一个劲儿的宽慰她说，就算她出身于腌渍地方，此刻也是他的妾室了，不必去想以前的事儿。
莫姨娘几乎气出一口血来。
然而打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她心里再恨林氏，表面上还是要做个恭顺温良的妾室，就算要报复也是私下的。
可晚些时候，这事儿传入顾云歌耳朵里时，她的眉头也是一阵狠皱。
顾云歌低低咒骂了一声，心里对莫姨娘恼怒的紧。
如此一来，仲鸿卓心中必然有数，就算乔筝在苏州，也不一定安全。
顾云歌心里不放心，早早写了一封信，通过手段送去了苏州，提醒乔筝要更加小心。
做好这一切，顾云歌才在家中“安心”养病，如此又养了十日才转好，林氏总算放她出门了。
……
眼下已近盛夏，皇子选妃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
几位皇子正妃与侧妃的名额也确定下来，随着皇帝一道册封的圣旨，世人终于知道了花落谁家。
地位最高的四皇子娶了宁阳郡王嫡女白楚楚，两位侧妃也是家世显赫的贵女。
三皇子则娶了杨家嫡女杨馨，两位侧妃依旧是世家之女，不过三皇子说了，他喜欢性格温柔娴静的女子，所以皇帝给他指婚的侧妃都是这般性格，家世虽好，却是两个庶女。
这下可将杨馨和杨顾氏高兴坏了，只觉得从此在皇子府可以一家独大，收到圣旨的第二日，特意设了酒宴，还给三房送来了帖子。
顾三爷看着那帖子有些为难。
“要不就不去了？”林氏瞧他如此，低声建议道，“他们大房欺人太甚，当初殷哥儿的事情我们都没算账的，怎么还有脸来邀？”
顾三爷面色沉沉：“此事不是大房来邀的，我们直接拒了未免太驳情面。”
杨顾氏邀请和大房邀请，这两者有区别吗？
林氏心中嘟囔，没敢说出口。
他们都是一母同胞的，自然也一个鼻孔出气，再说那杨顾氏的为人如何自家早有领略，今次这请帖下了，无非也就是炫耀一番。
“罢了，去就去一趟吧。”顾三爷说道，看了眼林氏，“当天她说些难听的话，我们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了。”
“老爷说去，那就去吧。”林氏便也答应下来，“那家中的几个孩子怎么办？”
顾云颢与顾云殷关系最为尴尬，她不想让儿子出面。
顾云歌大病初愈，林氏也不想她面对这些破事。
顾三爷思量了下：“一起带上吧，馨姐儿将来毕竟是要成皇子妃的人，面子上的情多走走，也不会有坏处。”
林氏叹了口气，没有反驳。
……
于是几日后，顾家三房的人收拾妥当，除了守孝中的顾云娇，齐齐前往杨府。
杨家乃是京城有名的世家，他家的嫡女得封皇子妃，恭贺之人自然是极多了，杨顾氏这几日听多了阿谀奉承，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看着这本就看不上眼的三房，自然更加轻视。
“三嫂来了啊。”
杨顾氏远远瞧见林氏来了，屁股都没抬起来，扫过林氏身后的女儿们，面上有些个轻视，压根没招呼的意思。
自从进了杨府，男女便分开走了，顾三爷去了前厅，林氏带着女儿们来到后厅。
虽说来之前就有了准备，知道了杨顾氏八成会折辱人，但林氏还是被她这态度说的生气。
林氏深吸两口气，压住火气：“恭喜馨姐儿了。”
杨馨还算体面，起身回了个礼，杨顾氏却已兜不住的笑道：“三嫂也只顾着恭喜馨姐儿，倒是也考虑考虑你家中的女儿们啊。”
林氏眼皮一跳。
杨顾氏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澜姐儿虽说嫁过去是个填房，又因着是嫁给二公子所以没有爵位，但好歹对方也是国公府，也不算辱没了她。”
“可下面的几个丫头还没着落呢，思姐儿眼瞅着也大了，她虽不是三嫂生的，但你也不能太厚此薄彼了。”
“三嫂，你说是不是？”
杨顾氏这一番话纯粹踩着人同脚去说，林氏自气得不轻。
顾云澜看不下了，面上温声说道：“姑母说的是。”说着环顾四周看了下，疑惑道，“咦，怎么不见杨家的其他姐妹，她们可是近来定了亲，忙着准备嫁妆？”
顾云澜此话一落，林氏没忍住笑了出来。
杨顾氏就杨馨一个女儿，“杨家的其他姐妹”自然是杨馨的庶妹们了。
这两年杨顾氏的全部心血都用来让杨馨中选，哪儿来的心思去管其他庶女，一来二去婚事都耽误了。
顾云澜故意去说准备嫁妆，也是不给杨顾氏留面子。
这话让杨顾氏听了还得了？
面上尖刻之色一闪：“话又说回来，我们馨姐儿将来也不轻松，她是正妃不错，剩下两位侧妃虽说是上不得台面的庶出，但也是大家族了出来的，说起来与澜姐儿你的身份差不多呢。”
这话就是直白的侮辱人了。
“放肆！”顾云歌忽然开口，目光冷冷的看向杨顾氏，“姑母吃昏了不成，还是青天白日的就胡言乱语了！”
此话一出，周围有些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