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姑娘，我与祁公子之间清清白白，当日只因为你对他爱而不得，恰巧他与我说过几句话，你就误会我二人有私，到今日还怀恨于心。”顾云歌的声音染上些许委屈，“可我一个女儿家，也是要名声的，你不该如此一再败坏我名节。”
白楚楚万没想到顾云歌忽然转了性，还说了这么莫名其妙的话。
“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白楚楚嗤笑道，“我心悦了他这么多年，对他那般了解，怎么可能误会了你们？顾云歌，你就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勾引完我哥哥不算，还去勾引凤煊，我告诉你……”
“闭嘴！”
白楚楚话音未落，一个暴喝声忽然打断她。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四皇子从树后出来，一脸怒色的瞪着白楚楚，眼神阴厉得可怕。
白楚楚看见他，先是怔了一下，回想起自己方才说了什么，面色骤然煞白：“四……四殿下。”
四皇子停在了几步之外，看着白楚楚紧咬着牙关，肌肉抖动。
他之前也知道白楚楚喜欢过祁凤煊，心中有些膈应，但为了大业也忍了，今日亲耳听到她承认，那怒火便蹭蹭的往上冒。
原来白楚楚不止喜欢过祁凤煊，还对他用情如此之深，到现在都没有释怀，为了祁凤煊，不惜口出恶言，举止狰狞！
没有一个男人能忍受自己的女人心里装着别人，何况白楚楚将来还是他的正妻！
白楚楚见四皇子那模样，也是害怕，看向旁边的顾云歌，倏然惊醒：“殿下，都是顾云歌诱着我那么说的，是她！”
四皇子看了眼顾云歌。
她今日穿着一袭水蓝色的衣裙，没了那红衣的炽热，显得娴静温和，听见白楚楚的话，面上露出些许为难，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够了，本皇子不是傻子，方才你们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四皇子冷冷道，“你才是最不知羞耻、不守妇道的那个！”
白楚楚面色苍白的退后一步，神色有些恍惚。
她再喜欢祁凤煊，将来是要嫁给四皇子的，如今他这么说，已经昭示了她日后的失宠。
今次入府的除了她这个正妃，还有两个侧妃，不同于三皇子专挑庶女，四皇子的侧妃也都是高门大户的嫡女，白楚楚的处境本就艰难，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四皇子看了眼那张惨白的脸，只觉得满心厌恶：“滚回去，这些日子别再出来丢人现眼，今日之事本皇子会修书一封给你父母，让他们好好管教于你。”
“……是。”
当着顾云歌的面儿被如此斥责，白楚楚只觉得万分羞耻，跌跌撞撞的走远了。
她一走，顾云歌也想趁机离开，却被四皇子叫住：“东陵郡主且慢，我与你有话说。”
“……”
顾云歌停下脚步，心底一叹。
果然没溜掉啊。
那日左沁去家里寻她，顾云歌便想到了一个对付白楚楚的好法子。
她派人以顾云思的名义去四皇子府上传信儿，说请他这日一定要来左府，有极为重要的事情说。
另一面，顾云歌花钱买通了左府带路的小厮，让他看着四皇子来了就带来此处，亲眼见证白楚楚的“不忠”。
四皇子是何等骄傲的人，今日之后，对白楚楚必然不会同心了。
顾云歌心里想着事儿，四皇子却在旁边打量她。
他喜欢顾云思很大一方面是她容貌姣好，在京城的众多贵女中也是顶尖的，但光论容貌，顾云歌比顾云思还要胜出一筹。
可惜太反骨了。
“东陵郡主，你四姐姐这几日如何了？”四皇子开门见山的问道。
上次顾云思让顾云纤送去明阳侯府的信，看来还是到他手里了。
顾云歌这般想着，面上恭敬回答道：“回四皇子的话，我四姐姐很好。”
她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态度几乎将四皇子气笑了。
“明人不说暗话，本皇子知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四皇子冷声道，“你们既然知道她是本皇子的人，还如此对她，可是要打本皇子的脸？”
听四皇子如此说，顾云歌知道自己最怕的情况来了。
重生之后，她曾想过阻止四皇子夺嫡，可尴尬的是皇帝的那几个成年的皇子中，除了三皇子，其余的都不够看，实在找不出个能扶持的。
三皇子又因为自己是个龙阳，注定生不了孩子，所以无心帝位，一直支持四皇子。
她挡不住四皇子，便想阻碍顾云思与四皇子的情缘，可兜兜转转，他们还是搅和在了一起，如今四皇子既占了顾云思的身子，便将她当做自己的女人。
就算是个可有可无的庶妃，也是他的人。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顾云歌低着头，“就算她是殿下的人，如今没有出嫁，自然也还是我顾家的女儿。”
意思是四皇子没权利代俎越庖，从现在就决定顾云思的命运。
四皇子不满的看她：“东陵郡主，你这是要与本皇子作对？”
“不敢。”顾云歌恭恭敬敬道，“我一直与四姐不和，我不喜欢她，她也不喜欢我。殿下要真是有心，便可早些娶了她，可她还在家中一日，就要按照我顾家的规矩来。”
听顾云歌如此直白的说她与顾云思不和，四皇子不屑的压了压嘴角：“不过是你们姐妹之间的矛盾，东陵郡主却公报私仇，你也是个心量狭小的。”
如此说着，他是越发的看不上顾云歌。
那日收到顾云思的求救，他本打算找个机会去敲打顾三爷一番的，今儿正好碰见顾云歌，就与她说了，没想到这还是个油盐不进的。
罢了，左右他短时间内都娶不得顾云思，也懒得与顾云歌再呛声。
四皇子今日心气不顺，斥责两声之后就拂袖离开了，顾云歌瞧他走远了，才转身回到园子里。
瞧见她只身回来，武灵儿有些惊讶：“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白楚楚呢？”
顾云歌面不改色的回答：“她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旁边的贵女们听了，面色各异。
今日本就是为了白楚楚才准备的聚会，眼下正主都走了，她们还留着作甚。
左沁也想到了这一点，打圆场道：“大家聚一次也不容易，既然楚楚不舒服先走了，我们便自己玩吧。”
正说着，就听见一个张扬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哦，你们打算玩什么，算本公主一个。”
听到这个声音，顾云歌的身子僵了下。
下一刻，元箬公主出现在拱门外。
她今日穿着一身红衣，张扬如昔，头发却已换成了妇人的发髻。
元箬公主将众人的惊讶收于眼底，挑了挑眉道：“怎的，不欢迎我？”
自是不欢迎！
北周人几个月前在大齐做下那些事，逼得祁婉音自尽，在场众女可都没忘，祁婉音生前也是南山诗社的人，与她们私交甚密。
眼下瞧见元箬公主，一个个自然没个好脸色，只是碍于对方的身份，不好发作。
左沁还算是沉得住气的，挤出一个笑容道：“公主说笑了，来者是客，我们不会这么想。”
“那就好。”元箬公主说着，径直走到了众女中间，又问了一遍，“你们方才说要玩什么？”
这个问题左沁也没来得及想，此刻听元箬问起，便下意识的回答：“飞花令如何？”
元箬公主不屑的笑道：“呵，竟是些附庸风雅的没用玩意，也只有你们南齐女子喜欢。”
这话几乎将在座之人骂了个遍，众女脸色更难看。
大齐地处南边，崇尚礼教，虽不说重文轻武，却也极为在乎诗书礼乐，像是她们这样的世家女子，从小在才学上不敢怠慢，否则南山诗社也不会有如此地位。
而北周人更为尚武，据说连女子都喜欢骑马玩乐，因此便觉得南齐人酸腐。
元箬扫了众人一圈儿，视线落在顾云歌身上，倨傲的说道：“索性今日有空，本公主便带你们玩些有趣的，射箭如何？”
说是建议，其实是命令。
“我们不会射箭，不如玩个别的……”
左沁话没说完，就被元箬打断：“不会射箭？你们在座的这么多人，连个会射箭都没有？你们南齐女子是有多没用？”
“公主慎言！”武灵儿忍无可忍，站出来一步，“我们南齐乃是礼仪之邦，却不代表公主可以一再出言侮辱，既然公主要玩射箭，我们奉陪便是，我武灵儿不才，愿意领教公主的箭术！”
她自幼性子野，倒也学过射箭，等下出来陪这元箬玩就是，也好过再听这蛮子公主再侮辱大齐。
元箬扬起脖子，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好啊，那就来吧。”
……
左府乃是文臣之家，自然是没有弓箭和箭靶之类的东西。
元箬公主又耻笑众人一番后，让人从自己马车中带了箭靶等物过来，瞧着倒像是有备而来的。
那边两个箭靶一竖，武灵儿和元箬各自站了一边，拿起准备好的弓箭往箭靶上射去。
场下，左沁等人看的焦急。
“你说，灵儿能不能取胜啊？”左沁一直看向场中，口中问顾云歌，可问完半天都没听见回信，不禁转头看去。
顾云歌低头站在那里，一直低着头看不清表情，与这热闹的场景格格不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