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应了下来，偷偷开门将莫姨娘放了出去。
莫姨娘趁着夜色溜回自己屋里一阵收拾，将金银细软收拾好，又带了些个换洗的衣服，带着包裹便打算走了。
临行之时却被那婆子拦住：“姨娘要走没什么，这答应我的银钱总要给吧？”
莫氏咬了咬牙，很心疼，却没旁的办法，只得掏出二百两银票来甩在婆子身上：“好，给你！”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婆子将银票从地上捡起，走到一个角落里恭恭敬敬的道：“六小姐，老奴奉您的命放她走了，这是莫姨娘给的银钱。”
说着就将银票恭恭敬敬的递了过去。
一只素手伸出来翻了翻，淡淡道：“爹爹对莫姨娘是真的宠爱，她不过一贱妾，入府一年却能赞下这么多银子，可惜还是个贪得无厌的。”
婆子低着头不敢回话。
今日六小姐来寻她，让她偷着将莫姨娘放了，为了不让莫姨娘起疑，还勒索了大笔银钱。
就在那婆子胡思乱想之时，顾云歌将那二百两银票放回她的手中：“这钱你拿着吧。”
婆子抬头，眼底是极为震惊之色。
二百两银子，二百两银子是什么概念？
她们这等奴婢，就算是主子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婚时得个一二十两银子的赏钱就是极了不得的事儿，像顾云歌这等大户人家的女儿出嫁，也不过千两银子的嫁妆！
现在六小姐一给就是二百两！
“收好了银子，就忘了今夜的事儿。”
顾云歌一席话让那婆子回到现实，连声道：“是是是，老奴今天晚上从来没见过任何人，那莫姨娘是自己弄坏了门锁跑的，老奴什么都不知道。”
见她还算机灵，顾云歌也很满意，点了点头道：“你下去吧。”
待婆子走了以后，她一个人站在月色之下。
她故意放走莫姨娘就是不想父女之间生了嫌隙，可那女人跑不掉。
城中的混混已收了她的银钱，等莫姨娘跑出街外便会被绑了，拖走到郊外杀掉，毁尸灭迹不留活口。
如此一来，既不伤父女情谊，又不留下隐患，自是极好的。
……
顾三爷用的那毒药虽烈，却服用不多，又催吐及时，所以性命无虞，第二天就醒了过来。
他清醒后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是极为震惊的，立刻要求见莫姨娘。
“老爷别提了，那不识好歹的玩意昨天晚上偷偷跑了，还带走了她屋子里值钱的物事和衣服。”林氏埋怨道，“真真是养虎为患！”
顾三爷闻言，面上的黯然之色怎么都掩盖不住。
他是极宠莫姨娘的，也用了些个真心，没想到她竟然将无法受孕的错处怪在了林氏身上，还要杀害主母，却误打误撞让他中毒。
顾云歌见自己父亲这般样子，就知道昨晚的决定没错，依着爹爹这般念旧情的样子，要是将莫姨娘留到今日，指不定就除不掉了。
“此事说来也蹊跷。”顾云歌说道，“那莫姨娘也不像是个傻的，下了毒之后为何不销毁了毒药，还将它留在自己房里等着被查？”
这也是她昨日就想不通的地方，莫姨娘被抓时脸上的震惊是十成十的，到底为何会留下这么大的把柄。
林氏哼了一声：“她的举措谁想得通？兴许是怕一次毒我不死，再下第二次手吧。”
顾三爷倒是想到另外一事：“莫氏可是只给夫人这里下药？周姨娘那儿也查查，莫要再有旁的人遭殃。”
若说莫姨娘是因为嫉妒心才动的手，同为妾室的周姨娘也很危险。
“爹爹放心吧，周姨娘那儿我已经查过了，她与七妹妹都很安全。”
听着顾云歌这般回答，顾三爷也算放下心来，重新闭眼靠在了垫子上：“那就好……那就好，我想再休息一会儿，歌儿你们也累了，便先下去吧。”
顾云歌和林氏这才退了出来。
瞧着林氏那生气的样子，顾云歌开口安慰道：“娘也别生气了，莫姨娘左右已经离开了，今后也不会再出现于爹爹面前，您宽心便是。”
那莫姨娘，指不定已经死在郊外的哪片野地里的，天大的事情也无需跟个死人计较。
不过这话顾云歌断不会与林氏说的。
“我也不光是气她，也心疼你爹爹受了这么大的罪。”林氏叹了口气，“你说说从今年开始，咱们家的灾祸一件跟着一件，先是你哥哥出事，又是顾云思，再是你爹，这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听着林氏的感叹，顾云歌抿了抿唇：“娘可还记得我之前说的，让您抽空与爹爹回一趟苏州？如今天家昏聩，朝堂之上晦暗不明，家中也是纷乱不断，等过些日子四姐病好被送去寺庙，您便抽空与爹爹回去一趟，就算是散心了吧。”
京城比前世乱的多，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发乱子，只是希望自己家人少受牵连。
如今的朝堂暗流涌动，她不希望自己爹爹牵扯更多。
“哎，哪有心情，到时候再说吧。”
林氏摆了摆手，又替顾三爷熬药去了。
……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顾三爷因为身体原因休假数日，倒是比以前轻快。
那神医谷的仲鸿卓又来了一次，替顾三爷诊了诊脉，临走之时还是顾云歌去送的。
两人一路无言，到了门口顾云歌客套的笑道：“麻烦神医了。”
“不麻烦。”仲鸿卓笑意不打眼底，试探的说道，“听闻当日顾大人中了毒，是东陵郡主想到了催吐之法，冒昧问上一句，郡主可是懂得医术？”
“我一个小小女子，怎么可能会医术。”顾云歌笑道，“只是瞧着爹爹那样不好，本能的觉得是吃坏了东西，所以想到此法，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哦，这样啊……”
仲鸿卓心中大有思量。
他今日诊断的时候的确没有发现神医谷的痕迹，说明乔筝没有插手此事。
难道说乔筝已经离开了京城？
他看了顾云歌一眼，却也看不出什么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