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举目四望，发现这里清幽静谧，同时又有些萧索，不禁低声感叹：“之前在外面时就听人说，这里门可罗雀，许多新入宫的人只知道西太后，不知东太后，她太委屈了，当年若不是……”
“公子！”芳嬷嬷忽然打断他，严肃提醒道，“隔墙有耳！”
叶明昭也想到这一点，闭嘴不再说话，跟着芳嬷嬷继续往前走。
过了许久，芳嬷嬷才叹了口气：“只要你……们好，总归是有个盼头，娘娘受再大的苦楚都不算委屈。”
“我明白。”叶明昭攥紧了拳头，“将来，我一定让她尊崇无比，再也不只像这般有名无实，需要用这样的方式自保！”
芳嬷嬷欣慰的点头，待着他一路到了当初带顾云歌来过的那个小佛堂前。
佛堂里面传来木鱼声，一下接着一下，可仔细听去，那声音有些乱，似乎只是用敲木鱼来掩盖情绪。
待芳嬷嬷将门打开，叶明昭就看见了那个跪坐在佛像前的身影。
他上次见这背影，是很多很多年前了。
那时他还是个稚子，却要被送去北周为质，彼时也是这身影抱着她，不舍又决绝。
“父母爱子女，必为之计深远，此行才是对你最好的方式……”她看着他，眼中有光闪动，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他懵懵懂懂的，想要伸手去碰她的脸，却已经被塞回了侍卫怀中，抱着离开。
当时的他走了好远之后回头，就只能看见她的背影一颤一颤的，如现在一样。
待叶明昭走进去后，芳嬷嬷将房门从外面关上，屋子里就剩下他们二位。
叶明昭再压抑不住脸上的激动之色，跪在了那里：“娘……”他只说了一个字，就想起芳嬷嬷所说的隔墙有耳，硬生生改口道，“娘娘……”
他此次寻了个给西太后送药的借口入宫，里应外合，几经谋划，就是为了这次见面。
木鱼声停下，东太后深吸两口气平复下疯狂跳动的内心，似悲似喜的转过头来看向他：“起来，快起来。”看着叶明昭起身，东太后喃喃道，“都长这么大了。”
眼中隐有泪光。
“是啊，我长大了，也回来了。”叶明昭抿紧嘴唇，“此次归来，属于我的一切，都要拿回来！”
……
顾云歌与叶疏寒回去的路上，马车晃动着，她低声说道：“今日太极殿中的那三个人，我都分辨不出谁更讨厌哪个。”
这趟皇宫之行见到的人，一个赛一个的恶心人。
“此次皇帝确定的我身体抱恙，短时间内不会再来寻我，你不必再见下一次了。”叶疏寒说道，“另外，我们可以准备借他人之手将遗诏呈上去了。”
因为与叶怀南有交易，遗诏之事不能将东太后所在的王家牵扯出来，所以这安排就必须要巧妙，否则有刻意之嫌。
听到他说遗诏，顾云歌难过的低下头：“也不知我家人如何了，再过几个月，我们就分别一年了。”
若是没有那件事，今年顾云澜会出嫁，顾云思会被送去寺庙，她的父母也会好好的。
叶疏寒握住她的手：“总归是有相见之日的。”
也只能这么想了。
顾云歌微微叹了口气。
过了好一会儿，她平复了心情，想起什么看向叶疏寒：“别光顾着说我，你怎样？今日看见叶明昭，你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我已经习惯了。”
别说伤心，叶明昭早就无法让他难受了。
叶疏寒生性淡漠，对血缘这东西看的很淡，也就是对曾经的父亲和母亲，有些不得孺慕之情的遗憾和执着，至于叶明昭，他是真的不在乎。
“这样我就放心了。”顾云歌说着，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方才我听他们说叶明昭去了东太后那里，就想起个事儿来。”
“当初我与你说过，有次在明阳侯房间里听到他跟魏王的谈话，说你母……之前的瑾王妃生叶明昭之前曾去过皇宫，见到了同样身怀有孕的东太后，不过似乎出了些意外，东太后落水了，连带着你母亲也同样落水。”
“此事当初看上去没什么，可后来知晓东太后是血莲教的人，我就觉得不安心。”
当初明阳侯跟魏王谈及此事，主要是想说因为东太后落水，动了胎气，导致襄王先天不足，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所以才导致后来的早夭，提及瑾王妃不过是顺嘴的事儿。
顾云歌本也就是那么随口一听，但随后知道了东太后的身份，便觉得这事儿玄，说巧合她是不信的。
“我让七情调查过。”叶疏寒说道，“当初她的确是被东太后连累着落水，两人都动了胎气，同时早产，叶明昭和襄王出生相差一个时辰。”
“不过她的孩子比东太后的幸运些，除了月子里多病，出了月子便日渐好转，现在长大后的叶明昭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而当初瑾王妃就是因为觉得亏欠了叶明昭，又见瑾王对他格外喜欢，再加上给叶疏寒下蛊而不敢见他，才对小儿子越发上心，偏疼一个。
这些往事也是叶疏寒不愿多想的，所以在七情调查到这里，他也就再没追究。
顾云歌听着，有了个大胆的想法：“你说，当初会不会是趁着落水，东太后将两个孩子换了？”
叶疏寒愣了下。
顾云歌却觉得极有可能，兴奋的说道：“对啊，若非如此，东太后为什么非要挑着瑾王妃在的时候落水呢？说不定就想将她牵扯进来，然后来个狸猫换太子，如此一来……”
顾云歌说得正开心，就听见叶疏寒没忍住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她不满的说道，“我哪里推测的不对？”
“哪里都不对。”叶疏寒摇头，“首先，那日我父王陪着我母妃一起入宫，皇帝也在，不可能如你所说，东太后一时兴起就拉着她落水，然后换了孩子。”
“第二也是最最重要的一点。”他缓缓说道，“当年太宗之时后宫发生过一件事，导致绝不可能出现你说的‘狸猫换太子’出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