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寒。”顾云歌跑过去，叶疏寒一把抱住她。
闭上眼睛，真真切切感受到她的体温，叶疏寒悬着的心才落下些：“你可有受伤？”
“没。”顾云歌摇头，“这血迹都不是我的。”
小姑娘身上、脸上和手上都是血，就算她说了没受伤，也还是触目惊心的。
叶疏寒没有急着问，从怀中掏出帕子，一点点擦着顾云歌的脸颊和双手，好一会儿才擦干净。
“将你能想到的都告诉我。”
听见叶疏寒开口，顾云歌的心定下不少。
今日事发突然，她习惯性的逼着自己冷静处理，但忽然染上人命，又被扔进大牢，心中还是慌乱的。
可从他出现在这里时，就算什么都没做，她也不那么怕了。
于是顾云歌就把自己今儿从瑾王府出来后的经历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从回家后发现林氏不在，到去大房那边找人，再到被人打晕，醒来时老夫人已死，最后也提到了老太爷的可疑。
“都怪我，我应该再小心些的。”顾云歌咬了咬嘴唇，“这次被他们得逞，又要连累你跟我爹。”
说话间颇为后悔。
陈氏兴许是感念林氏的恩情，死之前吃力的给出了警告，她要是再警醒些，说不定能逃出去的。
“不怪你。”叶疏寒温声道，“世上用心险恶之人太多，防不胜防，不是你的错。”
顾云歌还是闷闷的：“可还是难受，我能想到因着此事，外面一定翻了天，又不知道要费你多少心神，我不想你这么累的。”
叶疏寒拍了拍她的头：“我巴不得所有的心神都只为你一个人费。”
被他如此哄着，顾云歌还是不开心。
他握住她的手，无声的安抚着，过了一会儿才问道：“除了顾老太爷，还有什么可疑之处？”
“还有老夫人的手上，我看见她的指甲缝里有血迹，应该是挠伤了那个害她的人。”顾云歌说道，“我怕被旁人看见毁灭证据，所以用被子盖住了她的手，只要没人动她的身体，那血迹就还在。”
老夫人瘫痪在床，然而濒死之际，有可能真的卯足了劲儿将那人抓伤。
如此，只要证明顾云歌身上没有伤口，就能证明她不是杀害老夫人的凶手。
所以顾云歌一开始才没有动弹，就是怕自己跟着刑部的人走了，半路有人破坏尸体，将老夫人指甲缝里的血迹清理了。
好在李慎之去的及时，将尸体上的痕迹完整保留了下来。
“若如此，那脱罪并不难。”叶疏寒浅淡的说道，“难的是如何不伤你名声。”
旁人才不管从老夫人的指甲缝里发现了什么，只会将此事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若不想到这一步，就要将真凶找出来。
“我有七成把握，此事就是那老头子做的，他绝对知情。”顾云歌抿了抿唇，“想不到他丧心病狂到这等地步，为了陷害我，连发妻都杀！”
她今儿的确是轻敌了，没让七凝跟来，可万没想到，大房之人会做的这么绝。
想到这里，顾云歌有些疑惑：“可我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陈氏将我构陷入狱，他能得到什么？”
叶疏寒沉吟了下：“兴许他背后另有他人，这些我会调查清楚。”
在那之前，也只能委屈顾云歌待在这里了。
就在这一瞬间，叶疏寒心中想要夺位的念头格外强烈。
只有站在那个位置上，才能将她护的好好的，保证她不用再被任何事中伤，不需要动心思应对这些阴谋阳策。
顾云歌看得出他的心思，埋在他怀里，低声道：“我相信你，只是心里不舒服，我们的婚事又要因为这个被耽误了。”
她与老夫人没有感情，但在外人眼中那还是她的嫡亲祖母，就算真相水落石出，也少不了要为之守孝。
三年啊，他们的婚期要往后拖三年！
叶疏寒摇了摇头：“还不一定，若最后证实是他杀的人，此事就会另说。”
目前护着顾云歌的名声才是最重要的，只要她安然无恙的脱罪，守孝之事不重要，毕竟还有赶在热孝成亲一说。
叶疏寒陪顾云歌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留下侍卫在刑部保护她。
明阳侯府好歹也曾经是大齐一等一的勋贵，如今被夺爵不久，曾经的侯夫人被自己亲孙女杀了，在外人看来是何等荒谬，皇帝也格外重视，特意遣了人去调查。
顾家大房上下口径非常一致，都说那日先是老太爷喊了林氏来侍疾，后来顾云歌来此接林氏，进了老夫人的屋子。
过了一会儿下人听见响动，再过去看的时候，老夫人已经死了，顾云歌手上抱着染了血的瓷枕。
如此看来，的确是顾云歌嫌疑最大。
明阳侯府的人都知道，她与这位嫡祖母并不亲厚，甚至还起过龃龉。
皇帝一时间难以决断，只先派人调查，暂时收押了顾云歌不表。
……
是夜，老太爷在屋子里夜不能寐。
陈氏好歹是他多年的结发妻子，如此为了银钱杀了她，心中还是不安的，尤其是在外面面前装得悲痛，实际上是为了掩盖心虚。
忽然，窗户那里传来“吱呀”的声音，一个身影越了进来。
老太爷吓了一跳，猛地坐起身死死盯着那身影，而后反应过来这可能是叶明昭派来的人。
“你……”
他犹豫着开口，那人却懒得废话，扔在一叠银票在桌上就离开了。
老太爷松了口气，赶紧上前将那厚厚的银票收了起来，将盒子上了锁，做好一切后回过头，却发现之前的人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对方着去而复返，可将老太爷吓得不轻，捂住胸口问道：“可是叶二公子还有什么交代？”
这“去而复返”的人，两次进去都穿得夜行衣，带着蒙面面巾，身形又类似，老太爷没发现这其实是两个人，以为自己面前站着的依旧是方才那个留下银票的叶明昭的手下。
那人听见“叶二公子”这几个字，眼中暗光闪动，在黑夜的掩饰下，老太爷没有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