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疏寒的视线落在祁凤煊握住的顾云歌的手上，眼中厉光闪过，霍然抬眼，直直看向祁凤煊。
祁凤煊也不甘示弱的看了回去，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错，空气都有些凝固。
两人的眼中都带着确切的、想要杀死对方的杀意。
杀了这个抢走顾云歌的人。
叶疏寒与祁凤煊同时想到。
那边顾云歌眉头皱着：“你放开我！”
祁凤煊却没有依言。
知道自己抓着她已于事无补，可他不能看着她这样离开，彻底离开他的世界，就再不会回来了。
顾云歌用力掰开祁凤煊的手指，头也不会的朝前走去。
祁凤煊的手指蜷缩了下，什么都没有抓住。
顾云歌几乎是一路小跑的到了马车前，抬头看着叶疏寒。
他从祁凤煊那里收回目光，伸手抚过顾云歌的面颊，擦过她的眉眼、面颊，面色略微柔和了些：“上来。”
顾云歌应了一声，拉着叶疏寒的手上了马车，车帘重新落了下来。
同时，七言翻身下马，走到了祁凤煊的身边，开口时声音微冷：“祁公子，这等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王爷知道东陵郡主被祁公子带走时，脸上的神色已经说得上可怕。
他们一路疾驰而来，若不是在此处碰见了，王爷都能一路北上大周去。
郡主对王爷太重要了，那是龙之逆鳞，是重愈性命的存在，谁都不能抢夺。
祁凤煊这才收回马车处的目光，看向七言的目光极冷：“叶疏寒是从何时起打她的主意？”
七言默然不语。
祁凤煊冷厉道：“他想利用她……”
“我家主子绝不会伤害东陵郡主！”七言坚定的打断祁凤煊，“更不会做您曾对她做过的事儿，那般伤她的心。”
祁凤煊双拳紧握。
两人间似有肃杀萦绕。
“祁公子，你此次重回故土定有要事，只要无关大齐百姓安危，我们瑾王府可以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但您不要再出现于郡主面前，这是我们王爷的意思，也是他的底线。”七言面无表情道，“郡主与王爷两情相悦，祁公子并非当断不断之人，理应明白要怎么做。”
这话中隐约有威胁之意。
依着祁凤煊如今的身份，只要透出他来到大齐的风声，齐景帝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两情相悦’？这话也就是自欺欺人吧。”祁凤煊冷笑，“她就算不喜欢叶疏寒，他也不会放过她的。”
七言没有回答，对祁凤煊点了点头便准备离开，走出几步后回头说道：“您从刑部大牢中带走的那人，说起来跟郡主还有些渊源。”
只一句话，就让祁凤煊眼睛眯了起来。
他此行小心谨慎，却还是被叶疏寒发现踪迹，听这话中的意思，对方连他为何而来都知道。
七言点到即止，说完也离开了，带领瑾王府的侍卫绝尘而去。
等瑾王府的侍卫都走了，祁九一脸担忧的走过来：“公子，瑾王既然猜到了我们的来意，会不会告诉齐帝？”
祁凤煊摇了摇头。
他有把握，叶疏寒不会这么做的。
他要找到那人是为了北周，叶疏寒想要南齐皇位，也少不了也齐景帝找麻烦，没必要此时开罪北周。
祁九还是不放心：“既然咱们已经救出了人，就赶紧走吧？”
“不！”祁凤煊嘴唇轻启，吐出这一个字，“我要先留下。”
祁九听这话吓得半死，他跟在祁凤煊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明白自家主子这句话后的意思。
“公子，方才瑾王府的人都说得那么清楚，您为何还要留下？”祁九急切道，“而且东陵郡主是自愿嫁给瑾王的，您就算留着也改变不了什么！郡主不会抛下一切跟您去北周的！”
祁凤煊凝视远方，嘴角染上一抹苦涩。
这话，他何尝不知。
可是他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此去一行，她就真的，再也再也与他无关了。
“我心中有数。”祁凤煊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睛，“我已经放弃了一次，这次，不能再放手了。”
……
马车中很安静。
从顾云歌上马车后，叶疏寒就没有说过话，只是拉着她的手腕，手指来回摩挲过她方才被祁凤煊握住的地方。
“我不知道他要来。”顾云歌说道，“昨天晚上有人去刑部劫狱，祁九浑水摸鱼的就将我点穴带了出来。”
叶疏寒没有说话，只是手指没有停，执着的擦着她的肌肤，像是要将旁人留在她身上的印记都抹去。
叶疏寒这样，让她有些害怕。
顾云歌咬了咬唇，正要再说话时，叶疏寒忽然开口：“他都与你说了什么？”
那双墨玉般的眼睛盯着她，似乎很平静，只是内里正酝酿着狂风暴雨。
叶疏寒的确是压抑着心中的杀意问出这句话的。
昨夜知道她被祁凤煊的人带走后，巨大的惊慌笼罩了他，生怕顾云歌就这么跟祁凤煊离开。
若她真的要跟祁凤煊走呢？
那也会将她捉回来，就像自己说过的那样，此生就算是囚，也不会让她离开。
一路追赶，半刻也不敢耽误，直到看见他们的身影时，心里才略微松了口气，可看见祁凤煊拉住她时，更浓重的杀意涌了上来。
他敢碰她！他竟然敢碰她！
应该杀了祁凤煊的。
叶疏寒拼劲全力才将杀意压了下去，尽量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他说……”顾云歌犹豫了下，“他说在凉州时，就已经见过你了，可你没有告诉我。”
“还说很早之前你就刻意靠近我，别有所图。”
叶疏寒的心沉了下去。
他当初靠近她为了缓解蛊毒，这一点顾云歌已经知道，可当初在凉州见过祁凤煊，确确实实瞒了她。
她会介意吗？
会生气、会后悔吗？
会……选择祁凤煊，而离开他吗？
光是想到那种可能性，叶疏寒的心就疼得抽起，面上却不动声色：“你如何回答的？”
顾云歌回望着眼前的少年。
她如今已能分辨他的情绪，就算表面上隐藏的再滴水不漏，她也能听出声音中的紧绷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