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席话字字诛心，听得许氏大怒，向来平和的脸上都染上怒气：“你住口！我何时肖想过你们大房的东西，莫说如今已经没有爵位可继承了，就算是有，我也不会抢夺你们的！”
许氏虽然不喜欢这位大嫂的性格，却还是敬重的，就算后来出了那么多事，她与顾二爷也搬了出去，却没像三房与大房闹得这么僵。
顾二爷和顾大爷一母同胞，终究还是会更讲究情分些，只是她没想到赵氏一直这么想的。
“你是‘不想’，还是‘不能’啊？”赵氏挑眉，嚣张的问道，“哦，我差点儿忘了，你儿子到现在都没有音信，一直生死未卜呢？这么就都没消息，铁定是死在外边了吧。”
“我儿子好歹还有个全尸，你儿子只能埋骨路边，说不定连尸体都被野狗吃了，哈哈哈哈。”赵氏越说，越是发狂了笑。
那边顾二爷夫妇的面容已经难看到了极限。
对于父母来说，孩子永远都是他们的死穴。
当初他们不知道顾云枫的下落，真的以为他死了，两人都觉得活着了无生趣，后来是听了顾云歌的话，才明白顾云枫在凉州活得好好的。
可赵氏此刻的话，还是戳心。
赵氏旁若无人的说着笑着，没管旁边众人的脸色是多么的铁青。
“你给我闭嘴！”顾大爷怒气冲冲道，“谁让你在这里胡说八道的，快闭嘴！”
顾云殷死的这几日，赵氏先是撕心裂肺的大哭，后来神色麻木，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做反应，今天这身麻衣还是别人帮她披上的。
顾大爷连失两子，也在沉沉的悲痛中，当然没空去安慰赵氏，谁能想到今日她疯疯癫癫说出这些话来。
赵氏停住笑声，目光冰冷的看向顾大爷：“我哪句话说的不对吗？当初老爷不是这么跟我说的？”
“当初殷儿不能再继承爵位，你的那小孽种又没出生，不知道是男是女，那时候你便是这么跟我说的啊。比起将爵位直接给了二房，还不如主动将顾云枫过继过来呢，从此还是要喊你爹，这爵位也还要经过大房。”
“等爵位到你手里，若是你再能生出儿子，到时候就想个办法把爵位给自己亲儿子，老爷你不是这么说的？”
那边顾大爷面容抽动，青红交加，赵氏每说一句话就喊一声“住口”，到最后直接伸手去捂她的嘴巴。
赵氏不甘示弱，卯足了力气反抗起来，在顾大爷脸上又抓又挠。
旁人不敢上前劝阻，就看着这对中年夫妇像是市井泼皮一样打了起来，可笑至极。
几步之外，顾二爷冷眼看着，他心里还在消化着赵氏方才说过的话。
他从来没想过跟顾大爷争夺什么，他虽是嫡出，却比顾三爷好不了多少。
否则，也不会被外派出去，将夫人与儿子留在京城，几年才能见上一面。
顾老太爷当年将他派出京城，一来是要他在外面为顾家争取更大的利益，而来也是有意让他远离京城，免得生出夺爵的心思。
顾二爷也心甘情愿的为家族牺牲，从没想过分外之事，哪知道被自己付出了那么多的大哥，却一直存着这肮脏的心思。
原来所谓的兄弟之情，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顾三爷深吸了一口气，拉住许氏往外走去：“我们走吧。”
顾大爷看着他要走，立刻变了脸色，挣脱了赵氏赶紧跑到顾二爷身边：“二弟，这妇人因为殷儿离去太过悲痛，所以才会胡言乱语了，你切莫与他一般见识！”
这话，他几乎是有些讨好的说着。
放在以前，顾大爷是绝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跟顾二爷说话的，哪怕这是他的亲弟弟，也是嫡出，可在他心里还是低了自己一等。
但今时不同往日了。
如今明阳侯府的爵位彻底没戏了，老太爷也进去天牢了，他再没半分依仗，最大的指望就是这两个弟弟。
其实顾三爷才是最好靠的那个，官路敞亮，两个女儿又嫁的一个比一个好，只要把握住了，顾家未来一定能重新回到世家的圈子里。
可顾三爷分明不愿跟大房多来往，因着顾云歌之前说过的那一席话，顾大爷也不敢多纠缠，所以他唯一能靠的就剩下顾二爷。
这二弟的官职比不上三弟大，但也是实权职位啊，比自己这个白身要好，眼下哪敢得罪？
顾二爷听完这话，没有丝毫动容。
“大哥，胡言乱语或是吐露真言，我还是分得出来的。”顾二爷面色很淡，“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夫妇都从没贪图过你什么，不过为了避嫌，以后大家还是少来往吧。”
说着不管顾大爷的呼呵，拉着许氏坚定的走了出去。
“二弟！”顾大爷想追，却被赵氏一把拉住，他回过头正想训斥，赵氏就一把抓在了他脸上，狠狠挖出几道血印子。
“哈哈哈哈。”赵氏疯狂的笑着，“人家不愿意理会你呢，看你要怎么办，等这点家业再败光了，你就等着吃糠咽菜吧！”
顾大爷没有官职，没有营生，真的是靠着这点祖产过活，所以赵氏这话说在了点子上。
被戳中心事的顾大爷瞬间羞恼，新仇旧恨涌上，一巴掌扇在了赵氏脸上：“你个恶妇，还不都是你！要不是你当初狠毒，我怎么会再没有其他儿子，你个恶妇，我要休了你！”
顾大爷一阵子喊完了，赵氏才回过神来，难以置信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她的面容变得狰狞，“我跟你拼了！”
两人说着，再次扭打在一起。
……
顾家发丧之日发生的事儿，很快传进了顾云歌的耳朵，但她也没多想什么。
事已至此，大房那群人已经得了报应，她不愿再在他们身上浪费心神了。
既然自己杀人之事已经被澄清，顾云澜的婚事也再无波澜，眼瞅着只有半个月的时间，家中极为匆忙。
顾云歌姐妹都打算趁着热孝成亲，林氏虽然不舍得，却也明白若非如此，小女儿的婚事又要耽误三年，于是在叶疏寒上门相商的时候就也答应下来。
两人的婚事定在了年末。
因为时间紧急，顾云歌与叶疏寒的婚事略微从简，所有礼节都加紧速度的在走。
林氏和顾三爷简直忙得脚不沾地，每天起早贪黑的准备成亲事宜，仔细核对了每一个细节，绝不允许女儿成亲当天有任何疏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