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夫人。”顾云歌站在前方，挡住对方的去路，“我姐姐成亲，怕是没有给贵府送帖子吧？”
言外之意这是不请自来。
其实想也知道，因着顾云澜和翟临的那档子事儿，顾家怎么可能给翟家下帖子，两家人都是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今儿这翟夫人怕是偷溜进来的。
此刻她的精神状态有些恍惚，目光愣愣的看着顾云歌，似是反应不过来，还是半夏在后面低声道：“小姐，听说翟公子死后，翟夫人每日以泪洗面，时间久了精神有些不对。”
半夏声音极小，又贴着顾云歌的耳朵说的，按理说翟夫人不会听见，可她对“翟公子”这三个字极为敏感，当即身子一震，看向顾云歌的视线终于有了焦点。
“顾云澜，你是不是顾云澜？”她猛地抓住顾云歌，手劲儿很大。
顾云歌冷着一张脸，用力去甩她的手：“放开！”
然而翟夫人像是得了失心疯，将顾云歌当成了顾云澜，只抓着她不松开，面容逐渐狰狞：“你要成亲了？你是不是要成亲了？你只能嫁给我儿子，你怎么敢嫁给其他人！”
这话极不可理喻，毕竟当初提出退婚的可是翟家，但顾云歌此刻也懒得与她讲道理，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女人已经不正常了，只怕在她眼中，所有与她儿子有关的人和事，必须停留在翟临死时的状态。
顾云歌正要用力掰开翟夫人的手，忽然她就从袖子里拿出一把剪刀来，尖着嗓子喊道：“我儿子已经死了，你还敢嫁人，你也去地底下陪他！”
说着就要拿剪刀捅顾云歌。
七凝伤没好利索，顾云歌今日就让她休息了，此刻身边只有半夏跟紫苏，两个丫鬟吓得立刻拉住翟夫人。
但是发了疯的翟夫人力气大的吓人，一手死拽着顾云歌不放，一手非要用剪子往下刺，却被两个丫鬟紧紧抓住手臂，四个人挣扎做一团。
忽然，一个人影冲了出来，情急之下举起旁边的石头对着翟夫人的后脑勺用力砸下，她两眼一翻倒在地上，剪刀也掉在地上。
顾云歌抬头看去，惊讶道：“迟玉？”
对面的迟玉抿了抿唇，默默将石头丢在一边，应了一声。
少年的容貌没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度成熟不少，不再是以前那个咋咋呼呼的小孩子模样的他。
气氛突然沉默了下。
那边的翟夫人还在地上躺着，两个丫鬟也站在后面，这边的两人也相顾无言。
顾云歌顿了半晌：“刚才多谢你，你……”
“我成亲了。”迟玉低声打断她道，“对不起。”
他终究没有等回来她，妥协于嘉柔长公主的安排。
其实那时候，他本来在京城找顾云歌的踪迹，可怎么都找不到。
后来是嘉柔长公主说，顾云歌一定死在哪里了，否则哪能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迟玉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接受了这一事实。
难过，悲痛，他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所以嘉柔长公主提出要他娶晋阳郡主时，他心灰意冷之下就也答应了，他知道晋阳郡主对母亲的重要性，权当是在报答养育之恩。
可他从没想过顾云歌没死，若早知如此，当日说什么都不会答应娶妻！
“这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顾云歌浅声道，“恭喜你。”
听见她说这三个字，迟玉的心情彻底落了下来，喃喃道：“你真的这么想？”
“是。”顾云歌很坚定的说道，“晋阳郡主在宗室里都是极有慧名的女子，你们夫妻定会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成就一段佳话的。”
迟玉想要嘴唇翕动，却怎么都说不出话来。
他抬头看向顾云歌的眼睛，心里一团乱麻，想要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就在这沉默间，一个女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咦，夫君你在这里啊，我寻了你半天呢。”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从拱门处走进来，出现杂两人面前。
她年纪不大，但是已做妇人发髻，笑起来有两个酒窝，很甜。
说话间，她走得近了，这才看见地下躺着的翟夫人，大吃一惊：“这不是翟家的夫人吗？她这是怎么了？”
迟玉见到她，收起脸上面对顾云歌时的的异色，点了点头，给两人介绍道：“这是……内子。”又转向那女子，“这是东陵郡主。”
迟玉的妻子？
那便是和王的亲孙女，晋阳郡主了。
顾云歌在俩人成亲当天还去了，不过晋阳郡主盖着盖头，这还是她们第一次遇见。
晋阳郡主笑吟吟的看向顾云歌，两人客气的见礼。
顾云歌略微解释了下：“翟夫人发了失心疯，突然冲了出来不管不顾的想要攻击人，幸好迟公子在附近，听见呼救声后赶来帮我们将翟夫人打晕了，不然真不晓得要怎么办。”
晋阳郡主了然般的“啊”了一声：“你们没受伤就好，这翟夫人病了已经很多年了，一直没再见她出来过，也隐约听过她失心疯的传言，哪知病情这么重了。”她感叹般的说了句，“今日想必是意外，不如找人喊了翟家的人来接她，别让人看见，然后和翟大人说一声，以后让他夫人待在家里静养吧。”
顾云歌闻言松了口气。
晋阳公主也是聪明人，顺着话给了她个梯子下。
这翟夫人和顾家的关系，明眼人一想就能猜到，顾云歌很怕今日之事传出去又会扯出当初两家的婚约，从而牵连上顾云澜。
“晋阳郡主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寻她的家人接回去。”顾云歌点了点头，“今日多谢二位，此间事情我来处理，两位还是去前面喝杯水酒吧。”
顾云歌如此说，迟玉也没了留下来的理由，最后看了她一眼，与晋阳郡主一起往外走去。
迟玉满是心事的走着，如此行了二十步远，却听旁边的晋阳郡主道：“哎呀，我忽然想起来，留东陵郡主一个人在那儿，兴许不太好？”
迟玉怔住，反问道：“为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