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不能生育，没有定亲，还已经失身。
若是四皇子倒了，她的未来要如何？
血莲教当时肯帮她，就是看在了她与四皇子有那层关系，若是没了四皇子，他们也不会再费心庇护她一个庶女。
顾云思眼前发黑，一个趔趄跌倒在地，恍如中看见顾云歌那双做工精致的金丝绣鞋，脚下不停的朝外走去。
顾云思的手指几乎扣进了土里。
美貌，她还有美貌和心计，四皇子倒了，她还能再扶一个新的对自己有用的人！
她就是不认输！
……
顾云歌离开后，顾云思写了封信，然后换了衣服去找顾三爷，面露愁苦的说自己想出门散心。
今日顾云歌已经将其中利害跟顾三爷说了，他知道是万万不可能跟四皇子有牵扯，想到这门亲事要黄了，更心疼自己女儿，面对顾云思这些要求就也应承了。
于是顾云思换了衣服独自出门了，为了不让家里人察觉她的动向，甚至连马车都没有坐。
她如此走了半个时辰，到了宁阳郡王府的后门，掏了点银子给门房，让他们帮她传个信儿。
没一会儿收到信的白子煦就匆匆忙忙赶了出来，看见门外站着的人时，脸上尽是不可置信。
“思……思儿？”他喃喃道，“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宁阳郡王府因为四皇子的关系，也受到皇帝猜忌，宁阳郡王和白子煦都不能轻易外出。
这些日子，宁阳郡王府门可罗雀，平日的宾客亲朋一个都见不到踪影，白子煦万没想到她这会儿会来寻他，当即极为感动。
“思儿，你快走吧，我们家被四皇子牵连，还不知未来如何。”白子煦苦笑一声，“被人看见你过来，你也要倒霉的。”
“我不怕被连累。”顾云思抿了抿唇，眼睛波光盈盈：“你们家中出事，你定是极不好过的，我也不知如何才能帮你，今日总算能偷着跑出来看看。”
她一双含情目欲语还休，带着无数情思，看的白子煦心底一烫。
上次被顾云思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颓废了好久，终于同意母亲要给他娶妻的提议。
只是还没定下来，就出了这档子事儿，那些亲事也都黄了。
成亲是结两姓之好，谁也不想八字还没一撇就蹚着浑水。
白子煦也没心思去想这些，这几日心烦意乱，直到顾云思此刻的到来，让他心里骤然明亮。
他上前一把拽住她的手：“思儿，你……你……”
“你”了半天都没敢说下去，他被顾云思拒绝了太多次，不知她为何忽然回心转意。
顾云思皱着眉头轻叹一声：“当日不是我想拒绝，但你我身份乃云泥之别，我怕自己与你在一起，会让你为难。”她露出个苦笑，“便是如今你家里暂时遇到困难，也不是我能攀附的了的，我只是……只是忍不住担心你，想来看看你，见你没事就放心了。”
顾云思说着，揉了揉有些发红的眼睛：“我先走了。”
白子煦一下反应过来，猛地从后面抱住顾云思的腰。
“思儿，原来你也是喜欢我的。”他的声音在颤抖，“原来你为我想了那么多，我却一直不知道！”
单是知道顾云思的心意，已经足够让他兴奋了，更何况她还为他考虑了这么多。
白子煦第一次觉得，这次的事情也不像自己想的那么糟，简直是因祸得福！
要不是家里出事，他哪能知道思儿的真心！
“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我们还是不能在一起的。”顾云思的眼泪顷刻就落了下来，看的白子煦一阵心疼。
“能的，思儿，我们能在一起的！”他紧紧搂着顾云思，“我们家今时不同往日，我爹娘不可能再眼高于顶的找世家嫡女，再者你的两个姐妹嫁的极好，看在安定公府和瑾王府的份上，他们也会认可你的！”
白子煦是安慰顾云思，但这话在她听来，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她将顾云澜和顾云歌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将那两人杀之而后快，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看着她俩有一日在她面前跪地求饶。
如今却要靠着那俩人，才能博得一个昔日嗤之以鼻的机会，这让人怎么甘心！
不过顾云思到底不是寻常人，很快就调整过来，用大喜过望的语气问道：“真的吗，我们真的有机会吗？”
白子煦看着她欢喜却含泪的眼睛，当真觉得他的思儿是天下最好的姑娘。
她不慕名利，不贪图世子妃的名头，只为了不让他为难，就肯忍痛放手。
这是多好的女子啊！
那一瞬间，白子煦心里的烦忧一扫而空，他忘记了宁阳郡王府的困境，忘记了还被软禁的白楚楚，只想到能跟顾云思一生一世就万分喜悦。
白子煦心思激荡，紧紧抱住顾云思：“当真，我寻个合适的机会就与我爹娘说，随即便去你家提亲！”
两人喜极而泣，在冬日的府宅前深深相拥。
……
顾云歌回到瑾王府时已经过了正午了，她回房去找叶疏寒，见他坐在那里看书。
冬日的阳光和煦，但他的周身却镀上一层淡淡的金光，衬得越发脱尘。
“回来了？”看见顾云歌，叶疏寒放下手中的书，“过来暖暖，我让人将灶上温的饭菜端上来。”
顾云歌有些惊讶：“你还没吃午膳？”
叶疏寒摇头：“想等你一起。”
与她在一起前，他每次用膳都是独自一人，成亲之后有她陪着，都快忘了一个人吃饭是什么滋味。
总归是孤单的，就算山珍海味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顾云歌心中甜软，换了衣服，顺便净了下手，与叶疏寒一起用起午膳来。
饭菜是她喜欢的口味，也很可口，但顾云歌总是心神不宁，杨馨说的那段话，时不时在她脑海中晃过。
吃完饭放下碗筷不久，便听叶疏寒问道：“怎么，这次回去不顺利？”
“还好，碰见了杨馨，我也打发过去了。”顾云歌迟疑道，“只是套了下她的话，发现是三皇子暗示她去找我的。”
叶疏寒眸光一动：“哦？”
“皇帝对四皇子下毒的举动很生气，牵连了宁阳郡王府，可他不会轻易动三皇子。”
“如果四皇子登基，白楚楚会成为皇后，而对于三皇子来说，就算最后登基的不是四皇子，他也是正儿八经的宗室王爷，没必要与四皇子合谋着给皇帝下毒，对他没好处。”
“这一点皇帝很清楚，所以他没有牵连三皇子的意思，三皇子自己也明白。”顾云歌眉头越皱越紧，“可他却不对杨馨说，让她来找我，我怀疑他猜到了什么。”
叶疏寒沉声道：“你是说，他猜到你可能是顾灿？”
顾云歌点了点头。
更可怕的是，她不知道三皇子之后会做什么。
三皇子要是聪明人，就把这疑惑咽进肚子里，这样对谁都好。
就怕他脑子一抽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让人防不胜防。
“皇宫中出了这等事，一时半刻不会再宣你我进宫。”叶疏寒说道，“暂时内尽量少出门，即便出去也让七凝陪你，绝不能独自离开。”
“若他想确定你的身份，一定会再三试探，杨馨也不必再见了，再来找你就找个理由推了。她没有头脑，不管是血莲教还是三皇子，她很容易被他们利用。”
相比于狠厉的四皇子，三皇子的残忍是藏起来的。
叶疏寒知道他喜好男风，也知道三皇子这些年为了隐藏自己的喜好，杀了多少宠幸过的男人，他若不将手伸到顾云歌身上便也罢了，若是伸了，不介意将他变成第二个被废的皇子。
“好。”顾云歌应下，心思沉沉的叹了口气。
外面的天空，不知何时飘过来一片好大的乌云，将那点微弱的阳光都遮住了，只剩冬日的萧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