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思心虚的避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已至此，她只能打死不认，其实就是徒劳的挣扎罢了。
“你不知道我在说什么？”白楚楚冷声道，“好，那我一桩桩一件件的来跟你说！”
“最开始的时候，你是明阳侯府的四姑娘，假意与我亲近，就是为了讨好我哥哥。”
“后来，你与四皇子相识并勾搭上了，得了他的喜欢，你就开始嫌弃我哥哥的身份不够与皇子比肩，那时候就开始对他若即若离。”
白子煦听着，握紧了拳头，愤怒的看着顾云思。
“你得知我即将成为四皇子妃，就暗中给我下药，让我不能生育。”白楚楚说道这里，带了哭腔，“同时还与我姐妹相称，不动声色的跟我打听四皇子府的情况，表面上是要为我出谋划策，实际上你是想为自己谋划。”
“而且你们这对儿狗男女那会儿就勾搭在了一起，婚前失贞，你可真够贱的！”
四皇子也放弃了逃走的想法，脸色阴沉的站在那里，任由白楚楚说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只是他尚未来得及提亲，明阳侯府就出事了，你私自逃了出来，化名‘李姨娘’进入皇子府，成为他的宠妾，暗中给我使了多少绊子？”
白楚楚擦干净脸上的眼泪，冷笑道：“再后来，你被我打的半死扔了出去，本以为你死定了。”
“可不知得了什么造化，竟然回来了，还……还让一群乞丐侮辱了我，抢了我的肚兜来威胁，说若是我不听你的话，你就要将那此事昭示天下！”
白楚楚痛哭失声。
宁阳郡王夫妇和白子煦脸上极为复杂，又对白楚楚的怜惜，对顾云思的恨，还有些微不可查的羞耻。
他们这人的人家极重家风，女儿出嫁和离可以再嫁，但是如这般被乞丐侮辱的女子，最好的方法还是主动自尽，以保家族清白。
今日这些话也就是关起门来说说，若是传出去，整个宁阳郡王府都要被京城的人笑话。
四皇子却觉得一阵恶心，狠狠瞪了顾云思一眼。
什么玩意，她要是想除掉白楚楚还不如下手干净些，这般让人玷污了再送回四皇子府是几个意思？
他堂堂皇子，碰一个被人沾过的女人是多恶心的事情，还是被一群乞丐！
此刻的四皇子还不知道，他的女人被乞丐睡了，又重回他怀抱的，可不只是白楚楚一个。
“那个肚兜，我在你这里见过的。”白子煦看着她，额角的青筋跳动，“你还有什么能辩解的！”
顾云思什么都说不出来。
事实上，她就算有舌灿莲花的能力，人证物证具在，也无力翻盘了。
那边的白楚楚边哭边道：“我受胁迫于你，只能帮着你想法子入府，可是在你们私下定了婚约后，他给陛下下毒被发现，被褫夺封号，你看着情况不妙，就转投我哥哥的怀抱，隐瞒了你在皇子府的过往，还嫁给他做正妻！”
“最后，你觉得我碍眼，就找了个理由将我骗出京城，然后推下山崖！”
说起来也是她命大，下落的过程中不断砸在了横生的树枝上，减少了掉下去的速度，最后挂在了一棵树上被一户农户救了回去。
她身上满是伤口，骨头的断了好几根，能活下来纯属运气，但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养好伤后紧赶慢赶回到宁阳郡王府，正好就是今晚，正好赶在这对儿狗男女相会的时候戳穿他们的真面目。
随着白楚楚说着话，顾云思脸上的神色也随之变化。
一开始是慌乱，而后镇定下来，慢慢的染上些许讥诮：“可惜啊，你居然没有死，还回来坏我的事，真是老天不长眼。”
白子煦听见她这刻薄又阴毒的声音，失神的退后一步，所有的梦都碎了。
原来一切都是假的，从他们相遇的那一刻起，这么多年她在他面前所有的音容笑貌都是装的。
白子煦恍惚的想着，旁边的白楚楚却激动起来，声音陡然尖利：“我是没有死，但我生不如死，顾云思，你可知自己对我做了什么！”她说着，将脸上的包巾一把扯掉，其下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顾云思和四皇子乍一看见这脸，本能的皱起眉头，连宁阳郡王妃他们已经看过的，都下意识的撇过头去。
白楚楚这张脸真的太惨了，她在摔下山崖的时候，脸不断被枝叶戳伤，那些平日里温柔的植物在坠落的速度下，都成了锋利的刀。
她的脸上伤疤纵横，坑坑洼洼，甚至从嘴角的地方都被刮开一只长的口子，愈合起来也有个洞，她一说话都在漏风。
“你看看，你看看我这鬼样子！”白楚楚泫然欲泣，“我为什么对我这么残忍！你说啊，为什么！”
宁阳郡王妃将白楚楚护在身后，指着顾云思道：“你真是个蛇蝎心肠的荡妇，婚前与人苟合，欺瞒夫家，又对小姑下此毒手，真不知你爹娘是如何教你的！”
顾云思冷笑出声：“那你不问问你的好女儿，我为何对她下此毒手？当初她差点将我打死，要不是我命大，的确也不会出现之后种种，我凭什么不能报复回来！”
她所有的骄傲都在那个野地里被摧毁殆尽。
她依稀记得，自己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被侮辱完扔在那里，身上连一件蔽体的衣服都没有，不远处李慎之却带着顾云澜坐在马车里，轻柔的哄着。
就在那一瞬间，她都恨不得将白楚楚碎尸万段了，若不是后来有这诸多限制，哪里是将只将她推下山崖，让她死的这么舒服？
不过这样也好，一次没死成，还有第二次的。
宁阳郡王妃才不会跟顾云思呛声，一甩袖子：“我才不想与你废话，我先将你们抓了，明天白天将梁熠送入皇宫，再把你浸猪笼了，看你到时候还嘴硬！”
宁阳郡王妃也打着自己的算盘。
四皇子是朝廷钦犯，将他交上去说不定能获得皇帝的青眼，而顾云思……将她杀死泄愤，对外只说是得病暴毙了。
然后再给顾家那边透个话去，他们自己养了这么个女儿已经没理，肯定也不敢再追究。
于此，仇也报了，赏也领了，可是个一石二鸟的好办法。
不等宁阳郡王妃再说话，顾云思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宁阳郡王妃扬起脖子：“都死到临头了，你笑什么？”
顾云思笑声清脆，只是在这样的黑夜中，那声音听起来有些诡异，等她笑够了之后才说道：“好，我死到临头了，那你倒是让人来抓我啊。”
宁阳郡王妃万没想到她如此大胆，厉声道：“不见棺材不掉泪！”
说着就喊着外面的下人进来将这两人捉住，可是喊了几声都没有回答，宁阳郡王妃也才反应过来事情的不对。
她狐疑的将院子门拉开，顿时吓得脸色苍白。
只见自己带来的那十几个人，已经横七竖八的躺了一地，都死在了那里，死的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今日入夜的时候，她见到了“死而复生”溜回家的白楚楚，知道真相后将白子煦叫了过去，而后便打算来收拾顾云思。
在宁阳郡王妃的设想中，此事传出去太过丢人，自家明媒正娶的嫡妻竟然是与被废的四皇子有瓜葛，除了丢人更容易引起皇帝的忌惮，
自从四皇子的事出来，皇帝表面上没有惩罚宁阳郡王府，但也不再宠幸，宁阳郡王妃自然要考虑良多。
所以思量之下，她带来自己全然信得过的十几个下人来，打算先将顾云思擒住关起来，谁想到在这里碰见了四皇子。
“怎么……怎么会这样。”宁阳郡王妃吓的退后一步。
看见外面的尸体，白楚楚吓的尖叫出声，白子煦和宁阳郡王同样吓得不轻。
一片慌乱中，顾云思幽幽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白楚楚，你从四皇子妃沦落到今天这份上，怨不得任何人，实在是你太蠢，与四殿下夫妻这么久还是不了解他。”
白子煦刚进来的时候，四皇子是打算跑的，因为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但是后来宁阳郡王和宁阳郡王妃、白楚楚都进来了，四皇子却站在那里不动了。
他并非坐以待毙之人，这么做的理由只有一个——他不会跑，而是会选择将这些人全部杀死，以此来掩盖他的踪迹。
所以从想明白的那一刻起，顾云思也不慌了，反而是用嘲弄的心态看着洋洋得意的宁阳郡王妃，瞧着这蠢女人死之前最后的蹦跶。
整个屋子里，只有顾云思与四皇子神色无波动，只是四皇子还是一脸阴鸷，他冷冷的看了顾云思一眼：“你倒是聪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