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今儿先是与叶怀英对了一掌，后来又被姜肃偷袭，受了内伤，这会儿已经回王府了。”七凝愤愤道，“血莲教那群狗杂碎，别让我再看见他们，否则见一次杀一次！”
乔筝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顾云歌：“那就先回王府吧，其余再说。”
……
瑾王府中。
顾云歌被放在床榻上，叶疏寒坐在旁边看着她。
他重伤未愈，时不时的咳嗽脸上，面色也很苍白。
“我们几个合计了下，她如今……应该是真的失了神智。”禾姬慢吞吞的说道，“现在她被点了睡穴，但只要醒来，便开始攻击人了。”
禾姬说这话是心虚的。
顾云歌闹成这般，她是罪魁祸首，生怕叶疏寒一怒之下找麻烦。
叶疏寒并没有察觉到禾姬的忐忑，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抚摸过她的面颊，她睡着的时候眉头也紧紧皱着，似乎能看得出梦中的惶恐与不安。
“可有办法让她恢复神智？”
禾姬嘴唇动了动：“据我所知，没有。”
人若崩溃了，哪能说好就好？
那世上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疯子了。
如顾云歌这般，有可能再清醒不过来了。
叶疏寒顿了下，伸手准备去接顾云歌的睡穴。
“哎。”禾姬连忙阻止，“你想好了啊？她醒来可是会攻击人的。”
就算顾云歌不会武功，也会被杀戮欲望支配着，有本能的撕咬。
叶疏寒的手没有停顿，解开了顾云歌的穴道。
……
自从姝儿的双手攀上她的脖子，顾云歌便觉得自己陷入了无尽的深渊中。
四周一片黑暗，她拼了命的想跑，想喊出声，却没人听见，也无处可躲。
死亡的恐惧像是无尽的水流，从四面八方将她淹没，逃不开的还有脖颈处传来的窒息和疼痛。
她死了吗？
她好像是死了。
又回到前世那样，成为一个孤零零的魂魄飘荡在世间，成为一个过客。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她不想死，她有那么多留恋的人，为什么要再次死去！
心底似乎有什么东西涌了出来，戾气在胸腔炸开，让她忘记一切，只想杀人，杀死所有她能看见的人。
叶疏寒解开顾云歌穴道的下一秒，她便醒了过来，想都没想的朝叶疏寒扑过去。
“歌儿！”他身后，将她牢牢制住，“是我，你看清是我！”
然而没有用。
顾云歌的眼底一片纯黑，那黑色看的叶疏寒心惊，因为其中看不出对他的半分感情，也没有人类的气息。
她也听不进他半句话，她卯足了劲儿反抗，竟使出比平时大得多的力气，挣脱了叶疏寒的辖制，狠狠撞在他胸口。
叶疏寒本就受了内伤，这样更是吐出一口血来，他却没有躲开，将顾云歌牢牢抱在怀里。
她没有一点理智，挣扎撕咬，指甲刮过他的皮肤，划出数道血痕。
旁边的禾姬都看不下去了，大声喊道：“小王爷，你要不先点了她的睡穴吧，我们回头再想想办法，从长计议！”
叶疏寒却没有听禾姬的话，只是抱着顾云歌，吃力的重新握住她的手。
他不能那么做。
他有预感，她的心里此刻也是害怕的，若是再让顾云歌睡过去，兴许真正的她就永远都回不来了。
“歌儿，是我。”他唇角带着血迹，语气却极温柔，“不怕，我带你上去。”
当初在凉州时，顾云歌被祝由术控制着想要杀他，两人一度被甩下悬崖。
彼时的叶疏寒腹部被她刺了一刀，却牢牢的抱着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不怕，我带你上去。
顾云歌听见这话，身子一僵，身体开始微微的颤抖。
叶疏寒贴进了她，温声说道：“昨晚我们便说好了，等此间事毕，就再也不分开了。”
“我们还要生孩子，我们两个人的骨血，然后把世上最好的都给他。”
“你不是说，无论我去哪儿你都会来找我吗？”
“歌儿，醒醒吧，今日发生了许多事，我想你回来陪我，别留我一个人，我撑不住。”
叶疏寒越说声音越低，到最后忽然带了些哽咽。
几步之外的禾姬，隐约看见水光一闪，似乎有什么东西从叶疏寒的眼眶中落下，掉落在顾云歌的云鬓间。
他的眼泪是温热的，比他身上的温度热许多，那滴泪水擦过她的面颊，似乎烫在她的心上。
顾云歌只觉得黑暗中，忽然心头一颤，那种不舍和怜惜盖过了恨意，让她的戾气消散许多。
是谁呢？
她觉得一个特别熟悉的声音在耳边说着，却想不起来这是谁在说话。
直到一个声音贴着她说“不怕，我带你上去。”
像是一束光照了进来，破开了整个世界的黑暗。
很久之前，她听过这话的。
那时的她也处于崩溃之中，悔恨和惊恐将她拽的死死的，他却对她说了这样一句话。
而后，她又听见那声音继续说了下去，他说到了孩子，说到了不离不弃，还说不要留他一个人。
对，她不能留他一个人。
这世上，他是她最深最深的牵绊，大过了死亡，大过一切
死亡不再可怕，过去也不再可怕，只要有他，什么都好。
顾云歌仰起头看向虚无的苍穹，那里裂开一道缝隙，强光落了下来，她终于脱离了无休止的黑暗。
“疏寒……”顾云歌眼中的黑暗渐渐褪去，虚弱的喊了一声。
叶疏寒一怔，立刻看向她，惊喜道：“歌儿，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嗯。”顾云歌伸手抚摸在他脸上，擦掉他嘴角的血迹，“你怎么受伤了？”
见她真的回来了，叶疏寒的双手都在颤，用力将顾云歌拥在怀里，喉咙滚动，再说不出一个字。
禾姬见状是真有些惊讶的。
她本以为顾云歌是醒不过来了，结果一番诊断后，发现她不仅醒来了，连心隙都好了。
“你……”
禾姬有一堆问题想问，奈何顾云歌不给她机会：“疏寒，我有话要对你说。”
“好。”
禾姬知道自己该下去了，相当不满意的瞪了那两人一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