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歌也不恼：“我明白郡主的为难，但这件事去请来和王，只会对他更为有利。”
“哦？”晋阳郡主挑了挑眉毛。
“六部和京城附近的兵权，已经尽数落在王爷手中了。”顾云歌笑着说道。
晋阳郡主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王妃如此说，又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我夫君于那位置已经是志在必得了。”顾云歌语气平静，仿佛是在说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管宗室怎么想的，都改变不了这一事实，他们想的那些法子，根本没用。”
“这段时间，他们先是联合了朝堂上忠于先帝的老臣，一起谈及皇室血统，要从宗室中过继子嗣继承皇位。”
“另外一方面，在京城散播谣言，说我夫君不仁不义，害死后打算谋反。”
“甚至还派了人埋伏在王爷身边，想要刺杀他。”
顾云歌一句句的说出来，晋阳郡主面色难看。
她已经嫁给迟玉，但娘家的事儿，还是知道一些的。
叶疏寒要登基，这是梁氏最不能忍受的，谁都不能接受自家江山拱手让人。
但奈何形式不如人，只能搞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比如败坏叶疏寒的名誉，比喻找人去刺杀他。
祖父向来喜欢她，也略微说过几个计划，她并不赞成，但也没有告诉旁人。
眼下顾云歌都这么说了，那证明派去的刺客已经被发现，或者说一开始就被瑾王府发现了。
晋阳郡主想了半天，颇为谨慎的问道：“不知瑾王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若那些刺客承受不住瑾王府的酷刑招认，瑾王再以此为借口对宗室进行清洗，情况就要被动的多。
“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不惩罚任何人，也不追究之前的事儿。”顾云歌笑了笑，“或者血流成河，兵戎相见，这些都看和王怎么选。”
若对方愿意退，叶疏寒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若对方死不悔改，叶疏寒也不介意再添一笔血债，反正那皇位他是要定了。
“瑾王妃，事情也并非你说的这么简单。”晋阳郡主面色冷淡，“瑾王是篡位，说白了得位不正，若是闹得难看，他未必是笑到最后的那个。”
顾云歌听晋阳郡主说完，摇了摇头：“你还是不知道吧？此次参与此事的，并非只有你看见的京城禁军和侍卫，另外还有驻守西凉的秦将军，驻守南疆的李将军，以及沿海的贺将军都表明会拥簇王爷，要不了几日，他们派来的使者就会进京。”
有了这几十万军队的支持，叶疏寒稳操胜券。
晋阳郡主闻言，颇为嘲弄的说道：“瑾王好手段，只是‘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瑾王那么早就有所准备，可见反心昭然，这‘不忠’之名，却是洗不脱了。”
叶疏寒这么多年远离朝堂，所有人都以为他身体不好，活不了多久，哪能想到他在不知不觉中收拢了这么多人。
顾云歌笑了笑：“你也说，‘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但陛下待王爷，可算的上‘礼’？”
齐景帝想毒杀叶疏寒，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晋阳郡主也反驳不了，但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
“事已至此，争执谁对谁错也没用，瑾王府这些年大权独揽，说起来皇家不亏欠他们什么。”晋阳郡主喝了口茶水，“王妃有自己的立场，我也有，还是莫要再说了，免得伤了朋友情分。”
“我来与你说这些，就是不想等到最后关头，伤了朋友之情。”顾云歌正色道，“当年，大齐的皇位本就是叶家的，太祖与叶家先祖是结义兄弟，仗着这关系步步为营，最后坐上了皇帝的位置。”
“当年，叶家先祖主动退出，将皇位拱手让人，是为了兄弟之情、更是为了天下苍生不再受战火纷扰，这等高义之举，不是让后世之人指责瑾王府大权独握的理由。”
“而今，要真的走到最后一步兵戎相见，王爷有兵权在手，宗室众人定会失败，只是在此过程中，又有多少士兵百姓惨遭枉死？”
晋阳郡主没有接话。
她虽然已经出嫁，但也隐约听见风声，宗室想要刺杀瑾王，定不会让叶疏寒登基。
本来她也觉得，叶疏寒对皇帝不忠，选择了篡位，罪无可恕，但听顾云歌说来，怎么反而成了皇族得寸进尺？
“瑾王妃，当年之事已过去百年，孰是孰非早已说不清了。”晋阳郡主放缓了语气，“现在，确实是梁氏统治大齐百余年，君王之威已深入人心。”
“瑾王府势大，引来陛下的忌惮，最终动手，此事是他不对，然而瑾王也不能就这样夺位啊！”
“依我来看，不妨你去劝劝瑾王，大家各退一步可好？”晋阳郡主紧盯着顾云歌，“瑾王夺位之事既往不咎，皇室也不选如今的几位皇子，另择其他宗室孩子继位，这样可好？”
对于宗室来说，这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继位的是不是齐景帝的孩子，并不重要，反正皇位还在梁家人手里就行。
顾云歌没有直接回答晋阳郡主的话，而是浅淡一笑：“我若是你，便不会这么想。”
晋阳郡主一愣。
“你总说自己已经出嫁，那就应该将迟家的利益至上，为何还总替娘家打算？”顾云歌顿了下，“在你看来，迟家以后的光景如何？”
迟家的未来……当然是不好了。
想到以后，晋阳郡主都有些头疼。
迟玉的父亲出身一般，至少在遍地世家的京城中算不得上乘，家中的风光都要嘉柔长公主撑着。
自嘉柔长公主死后，家中已有衰落的迹象，后来知道长公主是被齐景帝所杀，长公主府更是门庭冷落。
“嘉柔长公主在世时，脾气算不得好，也得罪了不少人。”顾云歌说道，“之所以她死之后，迟家没有立刻被为难，便是那些人顾忌皇帝，以为长公主还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这份恩泽在长公主死后都不消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