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地儿清净，咱这儿说。”
顾涟漪从善如流，“成啊，就当故地重游。”
今天的事儿没有太大的雷点，她本来就是个受害者。
正当防卫，例行询问，做笔录，仅此而已。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把最后的那一幕从整件事情中删除，那牵涉到连峥。
然而，面对赵骏的提问，她从头到尾回答的很详细，却始终在脑海里思考、整合，丝毫没有因为对面的人是赵骏而掉以轻心。
虽说是笑起来很没心没肺的人，但年纪轻轻的就能当上副队长，她从不认为这是个草包。
“小顾，咱们从头捋一遍。”
“成，当时考完数学，当时我那间教室的空调坏了，热的我头昏脑涨，就想着去洗个脸精神精神，我这边脸还没擦呢，就听见……”
赵骏认真记录，女洗手间是没有监控的，当时里面发生了什么，必须靠她的口述。
毕竟问不到另一个人，那人当时就被120拉走了，医院那边刚传回来的消息，说是嫌犯失血量太大，至今还在昏迷。
“你说，你那间考场的空调坏了？”
顾涟漪故作恼怒的点头，“也不知怎么就那么寸，我们全考场人险些中暑。”
故意说了空调的事儿，倒不是认为这跟砍人那男的有关，而是怀疑是不是还有别的人尚未暴露。
没打算说出有人买凶的事儿，不是不想，是还不到时候，赵骏这么说了，那基本就代表他回去调查，虽说连峥派了很多人在周围，但今天的这个自刎男算是给她敲了一记警钟。
考场的安保很严，但不是天衣无缝，有时候很拙劣的法子，偏偏它就成了。
也许她还不够警惕。
高考还有一天，她始终要把最多的精力放在考试上，总不能提心吊胆的去担心是不是有不开眼的来给她裹乱。
如果赵骏这边可以派人去调查，那么明天势必会有更多的警力进驻到考场，至少能震慑一部分小虾米吧，她想。
问询临近尾声，赵骏没有故意拖延，只是在收起笔后向门口张望，没见到来人，心里有点小遗憾，但还是笑着对她说：“小顾同学，你明天不是还要考试呢嘛，我们会加强考场附近的巡逻力度，好好发挥啊。”
顾涟漪一挑眉，“那就谢谢赵哥了。”
彼此心照不宣，像是一笑。
赵骏送她出去，还有几米就到门口，正碰上风尘仆仆的秦仁。
警局里的人争相打招呼：
“秦队你终于舍得回来看我们啦？”
“才几日不见你怎么又帅出新高度？”
“秦队，市局的漂亮女警是不是集体沦陷啦？”
秦仁扬唇一笑，跟大伙一招手，“待会儿聊。”
随后几步来到顾涟漪面前。
“那什么，小顾啊，我这还有点事儿。”
赵骏说着话就溜了，心想：秦哥，就能帮你到这儿了。
顾涟漪穿运动鞋，身高刚过秦仁肩膀，两人离得近，她不得不微仰着头，“听说你已经调走了？”
秦仁不答反问：“听说你又惹事儿了？”
“嘿——你这话我就不乐意听了，什么叫我惹事儿？明明是个精神病要砍我，还，哎，算了算了，再说一遍等于加深印象，我还怕晚上做噩梦呢，总之这是个悲伤的故事。”
秦仁接到赵骏的消息匆忙赶回来，还没来得及了解案情，她说有人砍她，他心脏一阵突突。
眼睛上下扫视一圈，T恤短裤外的皮肤没有明显伤痕，悬着的心才落地。
“哦对了，警察叔叔。”
秦仁心脏又提起来，她每次这么叫他都没好事儿。
果然就听她贼兮兮的左右看看，然后一手遮着嘴巴，说道：“那厮把我笔给踩坏了，后来主动赔了我三百多块钱，这事儿我没跟赵哥说，我重新买笔还得花钱的，而且看那人的德行估计也赔不了我精神损失费了，我要是留下了，应该没问题的吧，哦？”
秦仁直接被气乐了，“我怎么听着，不像是主动赔的呢？”
她皱着眉‘啧’了一声，“怎么不是？！你就说他多不讲道理吧，莫名其妙的追着我砍，临了我负隅反抗吧，他还故意把我的笔扔在地上踩。
“要知道那可是我铁子送我的，这样的日子里可以说是意义重大了吧，我怎么着也得说道说道对不对？而且他还挺有诚意的，把兜里钱一股脑儿全掏给我了。
“那你要是觉得这钱我该上交，我也不是那不守规矩的人，这就给你吧……”
说是上交，她动作特别慢。
秦仁一眼识破她的小伎俩，见她手放进裤兜里迟迟掏不出来，也没有继续逗她，“收着吧，我就当没听见。”
“谢谢警察叔叔。”
她贼兮兮的一笑，古灵精怪的。
秦仁好像把她的头发揉乱，但他意识到这想法，双手往兜里一揣，很酷的一个姿势，克制着。
“你之前不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
“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追着你？”
本以为她会说不知道，或者扯些有的没的把话题岔开，但她竟沉默了两秒，抬头道：“他可能冲着钱特意来追杀我的呗。”
“你是指，他是受人指示，而你就是他的目标？”
顾涟漪耸耸肩，不承认也不否认。
秦仁不由得正色道：“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这边派人……”
她狡黠一笑，“派人看着考场吗？秦仁，我回头打给你吧。”
秦仁皱眉，还想说些什么，但顾涟漪上前半步，皱着鼻子说，“警察叔叔，我都忍半天了，你这是刚从尸检所回来呀？这熏得我，啧啧啧。”
趁着秦仁愣神的功夫，她一溜烟就跑出门口，活像只兔子。
他见她上了一辆车，揪着胸前的布料凑到鼻尖一闻，淡淡的福尔马林味和血腥味。
他不惊讶于她会闻到味道，但他惊讶于她由这两种味道联想到尸检所。
这时有老同事问他近况，他热络的聊了几句，想了想，找到赵骏。
“外边人都在聊什么录像，是关于顾涟漪的？给我看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