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涟漪叫住秦仁，告诉他两个人名。
“本想帮你多掏出来几个，但是，”顾涟漪扯了扯嘴角，“顾东升就知道这么多，最开始给你们爆的那个，是他接触过的最大的领导，这些事儿平时都是廖碧云在掌握。”
换言之，顾东升把这些人忽悠了，将男人的赌/博精神发挥到极致，总共就有三张底牌，先把最大的那张打出去，只求一个与女儿见面的机会。
筹码和回报不对等，常人都会觉得，这个女儿于他而言是顶重要的，而且，以小见大，这顾东升手里不知还有多少张更大的牌扣着。
几个人意志上的一场豪赌，才有了今天这次特殊会面。
顾涟漪不知道那些站在山顶上指点布局的人是真的想还百姓一片青天，还是寄望以此积攒政绩，仕途上平步青云。
她只知道秦仁这人心正，大概真的是抱着扫平天下不平事的决心。她还以为此番闹剧会对他的信仰造成不小的冲击，可现在看来，秦仁似乎并不对被忽悠的事实感到沮丧，只是在她欲转身时喊了她一声。
“顾涟漪。”
顾涟漪隔空笑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我的承诺作数，处理好了我再打给你。”
她视线从众人面上轻拂而过，而后回落在秦仁那张严肃的俊脸上，“成啊，不是说了要请你吃饭，我这个也作数。”
……
看守所的人隶属两个体系，秦仁给对方头子留了几分面子，众人识趣的保证不会对外说出半个字，便赶忙叫来看守所的医护人员，将那屋子里的顾东升抬回了医务室。
顾东升捂着脖子说不出话，躺在轮床上剧烈的打着摆子，没出息的呜咽着，沿途滴滴答答的有液体自轮床上滴下，一个护士忍不住大大的啧了一声，吩咐保洁员过快些收拾干净。
秦仁对看守岁的人尚留薄面，市局来的同事就没那么幸运。
在顾涟漪走了后，秦仁那张令整个警务系统女性趋之若鹜的俊脸，肉眼可见的发沉，下巴壳似乎能滴出墨水。
“秦哥，消消气儿。”
秦仁扫过去一眼，并不凌厉。
“有烟吗？”他问。
有人立马递上烟盒，秦仁敲出一根，点燃，颀长的身子靠在墙上。
“对不住了。”薄雾从薄唇间逸出，氤氲了表情，没人看得清。
“别这么说秦哥，副局明令禁止我们跟你联系……下回，下回再碰见这个情况——”
“听领导的也没错儿，从现在开始这事儿跟你们没关系，都撤了。”几口烟没没能压下秦仁心底的烦闷，他想起了刚刚那一幕，顾涟漪抽的那口不走肺的烟。
秦仁的意思是这事儿他兜着，有人还想提醒一句上面是副局在坐镇，秦仁极淡的一个眼神，那人就收了声。
他知道，他不在乎。
在乎就不会跟副局公然叫板。
几个人离开，末了对着秦仁的背影补了句，“对不起秦哥。”
秦仁回到刚刚那间房，在手机里翻找号码，拨通，“……查查副局刚才用的哪台电脑，帮我删个东西……嗯，那就都清了。”
几分钟后，挂断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对方回电话，说是保质保量完成了任务，连同所有云备份内容都一并清理。
“秦哥，那个老狐狸在不光在自己的电脑存了一份，你们局网警那屋存了一份，还发了一份给厅里的一个人，没查出对方是谁，但还好被我给截住了，你不知道我冒了多大的险才都清干净，这值不值得你把家里那辆‘毒药’借我开开？那么牛逼的车买来在家里停着落灰，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喂？听着呢吗，秦哥？喂？”
天色阴沉，仿佛下一秒就有大雨瓢泼而下，电脑荧幕忽明忽暗的光反射到秦仁脸上。
他专注的盯着画面里顾涟漪的身影。
“啧，杀猪似的，你喊的我耳朵疼……”
她揪着顾东升的衣领，一脚踹翻他的椅子，将他的脖子卡在桌沿儿。
“不管你进这屋之前打的什么如意算盘，我平生最大上愿望就是看你和廖碧云这对渣男贱女受尽磨难，你是脑子灌铅了向我求救……”
“现在我给你一个选择，先把你知道的所有名字告诉我……”
“关于我亲妈的事儿，你说也得说，不说我就弄得你半死不活……”
“不信？”
顾涟漪揪着他脑后短发，朝身后的墙上抡过去，“你猜猜，就算是弄你个重负伤残，我能不能顺利走出去？”
“……大点声。”
“你就知道两个？呵，糊弄警务人员，顾东升，你那脑子是长来压秤的？”
“求我？求我没用，我就是个小市民，而且是个贪生怕死的，你看，外面打雷了，我得赶紧离你远点儿，省着雷劈到你的时候连累了我。”
“行了，该说我妈的事儿，你少扯别的……”
“你说……你说她是……”
“顾东升，你远比我以为的还要禽兽许多。”
“你总提时光倒流，这是看守所的文化符号吗？如果时光能被人操控，你不会有机会弥补我。
“因为我一定会在那个肇事逃逸的懦夫撞死焦妈前救下她，我不会理会焦妈葬礼后突然出现的顾家老爷子，不会跟他回金城，回这个早就被占据了的顾家。
“如果可能，我甚至会想方设法阻止我亲妈认识你，当然，这不都是天方夜谭吗？”
“哦，对了，顾氏我本来打算送人 但那人不要，我想了想，回去就改个名字好了。”
“顾唯一的安危你不必担心，一对儿没有利用价值的母女，我不信廖家会庇护她们一辈子，我会亲自把顾唯一抓回来的，小小年纪心肠那么歹毒，得了你和廖碧云真传的祸害，我哪能放她在国外逍遥度日？我这爆棚的正义感不哪能允许？”
“至于廖碧云嘛……”
“行了，人总要为自己的过错付出代价，跟你叨叨了这么多想来我也是闲的。”
“最后奉劝你一句，想好好的活，以后就别惹我，我当你过世，你当我没出生，皆大欢喜不是挺完美的结尾？再也不见了，顾东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