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灵和刘氏在小七儿的带领下回到了房间,一进门,她的眼睛就给闪到了。
一间屋子竟被大大小小的红的、粉的、绿的、紫的各色珠帘给分成了好几小块,这些珠子在红烛的照射下,发着刺眼的光,连椅子上的坐垫都是粉红色。
“小姐,这几日你虽不在,但小七儿还是帮你打扫得干干净净的呢。”小七儿噘嘴说道。
“小七儿,好好陪着小姐,等你大点,夫人我做主,帮你寻个好亲事。“刘氏拍着胸脯说道,脸上的两块腮红显得格外打眼。
”小七儿还想多陪着小姐,才不要嫁人呢。”小七儿害羞了。
“你心里那点小九九,还能瞒过夫人我的眼睛。”大红唇一张一合。
洛灵仔细打量着房间,这间大房被这些帘子给分成了四个小隔间,一个放床,一个放了柜子(估计里面是放衣物),一个放梳妆的镜台,还有一个杂七杂八堆满了书。
刘氏看洛灵这么细细地在打量这房间,便起了疑心,”扶儿,你怎么这样看自己的卧房?有哪里不对劲吗?”
洛灵心想,自己的命是廉扶儿换来的,于心有愧,这一时半会儿是和刘氏他们一家说不清的,便说道:”扶儿落水后,很多之前的事有些想不起来了。“
”难怪了,我就说嘛,怎么感觉你像变了个人一样。“刘氏叨叨起来。
“难怪小姐不认我,小姐,你真可怜。”说完小七儿抹起了眼泪。
“您不用难过,七儿你也别哭,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我会慢慢想起来的。”她安慰俩人道。“小七,床在哪?咱们先服侍夫人歇息吧。”
她扶着刘氏往床边走去,刘氏嘴里还一直在嘟嘟囔囔“等你想起是谁把你推下水,咱么再好好治她。”
洛灵等刘氏睡了,自己来到外间的榻上躺下,本想好好捋捋自己在凡间该何去何从,一躺下就睡了。
次日清晨,她睁开眼时,只看见刘氏早已画着她的“年画妆”在等着自己了。
小七儿也立在旁边,“小姐,你醒了啊。”
洛灵觉得头昏昏沉沉的,想是这几日折腾多了,有些乏了。
“你们怎么起这样早?”洛灵懒懒地说道。
“哪里还早,都日上三竿了,走,和我去拜见你公公婆婆去。”刘氏拉着她。
小七儿打来水帮她洗漱,刘氏帮她梳妆。
又一个年画妆,她看着刘氏把自己涂得横七竖八的,头上还插上了一朵大花,哭笑不得,在心里默念道,难怪别人会不认识不化妆的自己。
”你呀,还是得娘帮你来收拾,看,这一打扮,就精神多了吧!“刘氏对自己的化妆能力充满自信。
洛灵笑了笑,也没打断她,老人家嘛,她开心就好。
接着,小七儿给洛灵拿了一套衣裙,上面是粉红欠着金丝的衣裳,下面是一条淡绿绣着大花的长裙,“这也是神搭配了。”洛灵有些排斥。
“七儿,没有其他衣裙了吗?”洛灵边问边推开帘子往柜子那看,一看,全都是些这样的衣服,她摇头笑了笑。
”女儿啊,这都是时下最流行的衣裳啊,都是你最爱的呀。“
眼下不穿这些也没有其他衣服可穿了。
等她收拾停当,刘氏便带她来大厅拜见两位老人还有自己的父亲。
那林氏见她这身打扮,“嗯,她是我的儿媳妇没错。”
“你这说得什么话,扶儿什么时候不是你儿媳妇了。”江公爷提醒她道。
洛灵穿着这身奇怪的衣服,顶着“年画妆“给两位老人作揖。
他的父亲廉政说道:“扶儿,你既安然无恙,我和你母亲也就放心了,往后要多看《女德》《女训》,你现在已经不是那闺中小儿了,既做了人家媳妇,就要收起那贪玩的心,好好学学为人妇、为人媳的道理。”
“你这老家伙,又满口胡说八道了,咱么女儿这么聪明、漂亮、可爱,你不问她有没有受伤就算了,还要她学这个学那个,你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刘氏教训起廉政来。
“女儿已经嫁人了,你不能老是那么宠着她。”廉政说道。
“哦哦哦,嫁了人就不是我们女儿啦,她的死活你就不管啦?有你这么当爹的吗?我当年真是瞎了眼了,跟了你。”刘氏气得不行。
那江家看着廉家老两口在斗嘴,也不插话。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那廉政也是一肚子火,“今日家中有客来访,我们俩今日得回家招待,小女就拜托两位了。”江家两老自是起身送别。
“扶儿才回来,你怎么就这么急着走?”刘氏着急了,她还想多陪女儿几天。廉政只说:“家里有远客来了,咱么得回去接待啊。”
“扶儿,你已经长大了,要记住为父的话。”他还是不忘叮嘱自己的女儿,说完拉着刘氏就往外跑。
洛灵望着廉政,廉政脸上没有甚多表情,但他眼里充满着慈祥的光,她感觉得到,他很爱自己的女儿。
洛灵笑了笑,缓缓作揖送别父亲。
“别听他那迂腐的一套,记住,受了什么委屈就和娘说,我替你做主。”刘氏走远了还在吆喝。
“芳儿啊,咱们的女儿已经长大了,咱们是两把老骨头了,以后有什么事得她自己学着去面对,我们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她一世啊。”在马车上,看着自己的老婆抹眼泪,廉政心有不忍。
“嫁过来这么久,都没行那周公之礼,我这当娘的能不操心吗?“
”唉,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事咱们操心也没用啊。“
“谁说没用,就是因为你操心得太少,对扶儿关心得太少。“
”好好好,你说得都对,都有理。“廉政不再说话,让刘氏一人在那数落。
洛灵和小七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七儿,去给我找几个得力的人,要他们带上梯子、绳子、布袋。”
“小姐,你要这些做什么?”小七儿不得其解。
“去叫便是。”
小七儿去叫人,不一会儿几个下人过来了。
“今日,要麻烦你们帮我把这屋子重新归置一下,拆掉的东西麻烦你们帮我原封不动地收好。“洛灵吩咐道。
下人们立刻动起了手,不一会儿,就引来了一大群人围观,那些个小丫头小厮边看边说:”咱们这少夫人又要唱哪出?不是要把这房子给拆了吧?“
“这谁知道,咱们这少夫人不闹点动静才奇怪呢,只不过,这次,不知道又是整什么新花样?“一个小丫头说道。
”不会是要把帘子都换成她头上那些花吧?“另一个打趣倒。
”妈呀,要是这样,得招来多少蜜蜂啊。“
”管他呢,反正她怎么样都比现在这副样子强。“
洛灵吩咐完后,便和小七往外走,刚好听到几个小厮和丫头在拿她打趣,那几个小厮和丫头赶紧满脸赔笑,洛灵没恼,看着她们笑了笑,继续往前走。
“小七,你知道无间城怎么走吗?”洛灵问道。
“小姐,咱们现在就在无间城啊。“
”你身上带了银两吗?“
”有的有的。“
”好,现在,麻烦你带我去一趟“霓裳阁“。”
“没问题。”
主仆二人来到了店里,洛灵细细看看,随手挑了几套素洁的衣裳,然后又去买了一只风铃。
等她们回到家,仆人已经按她的吩咐将房间归置好,她甚是满意,被褥、床帐也都换成了她喜欢的藕荷色。
“小七,你去帮我准备好沐浴的水。”
她来到院子里的葡萄藤下,摘下一根稍粗的藤,自己拿刀削了起来。
小七问道:”小姐,你这又是在作什么?“
”我在做簪子。“
”簪子,你原来那些都不喜欢了吗?“
”不是,只是偶尔想换一换,那些就先收起来放着吧,我用这根藤簪就好。“
”小姐,你这一次回来以后,变化太大了,感觉像是另外一个人。“小七叨叨着。
洛灵没有说话。
洛灵退妆梳洗,插上了自做的藤簪和新买的衣服。她来到窗户那里挂起了风铃,风铃在窗口一阵一阵的风中“叮叮当当“的响。这让她觉得自己还在亼花谷,眼泪又在眼角流了下来。
“小姐,老夫人传您用晚膳了。”小七儿叫道。
“好的,我就来。”洛灵擦了擦眼泪,随小七来到了前厅。
她这一路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引来了多少人的议论,他们一个个都惊叹不已,哪里来了这样一个国色天香的美人,当她们得知是洛灵时,一个个更是不敢相信。
洛灵来到前厅,江家老两口目瞪口呆,“什么时候,咱们的儿媳妇变成这样了?”林氏悄悄问自己的丈夫。
“我也不知道啊。”
他们的儿子,洛灵的“夫婿”倒是淡定得很。
洛灵坐了下来。
“牧洲,给扶儿夹点菜啊。”林氏叮嘱自己的儿子。
原来这个人叫江牧洲。
“多——吃——点。“江牧洲把洛灵的碗夹得满满的,像堆了一座小山。
“谢谢,谢谢。”洛灵连连道谢,“怎会有这样夹菜的,看来这江牧洲对我印象应该不好”洛灵在心里暗喜,以后可以少掉很多麻烦。
洛灵微微尝了几口菜,味道都很不错。
“扶儿,牧洲是个粗人,你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哈。”林氏又说道。
“不会,不会,牧哥哥很会照顾人的。”
“我这儿子,对我和他父亲也是极为孝顺的。”林氏补充道。
“他孝顺?我随时做好了被他气死的准备了。”江公爷说道。
“你这多喝两杯就胡言乱语的。“林氏想打断他,不让他再诋毁自己的好儿子。
“来,扶儿?陪我喝一杯,一人独饮无味”江老公爷说道。
”我陪你。”江牧洲满上了酒。
“诶嘿,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竟然和你老子饮酒。”
”再不喝,我就把酒杯放下了。“
“行行行。“江公爷喝了下去。
”我也陪您喝一杯吧。“洛灵一饮而尽。
“好好好,儿子儿媳都陪我饮酒,我开心,我开心啊。“江公爷开心说道。
“牧哥哥,扶儿今日借花献佛,谢谢你前两日的相助之恩。“洛灵记着牧洲救过她,也放了宇他们三人。
”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谢不谢的,这不见外了吗?“林氏说道。
洛灵不语,又是一饮而尽。
“你的朋友还好吗?”牧洲把头扭向她,很犀利,洛灵心里有些发毛。
“扶儿替他谢谢牧哥哥。”又是一杯下肚。
“他是你什么人?”牧洲追问。
”恩人。“
”就这么简答?“
这连着几杯子下去,洛灵竟然有些开始头晕了。
“他对你有那么重要吗?”牧洲声音有些冷淡。
此时的洛灵神情已有些模糊了,她在心里念叨着,这怎么回事,自己酒量几时这样差过,看来是这廉扶儿之前竟是个不能沾酒的。
神情恍惚的她哪里细听江牧洲说什么,只听得后两字入耳,便跟着说道:“重要,重要……”就趴在了桌上。
洛灵醉了,睡了。
“牧洲,你赶紧扶她回房休息吧,看来她是不能饮酒的。”江公爷嘱咐道。
“不能饮酒就不要逞强。”江牧洲有些生气。
“就是一桌家饭,喝多了也不妨,你发什么火,赶紧扶她回去吧。”
江牧洲抱起了她,这是他第一次这样接触廉扶儿,一股淡淡的清香沁入他的鼻子,洛灵躺在他的怀里,几缕青丝搭在她的脸上,脸颊绯红。
小七儿在旁边惊喜得无比,“小姐期待了那么久的事看来今日要实现了。”
等到门外,她就赶紧帮他们关了门,自己乐呵乐呵地跑了。
江牧洲把洛灵放到了床上,盖好了被子,这房间已完全不是先前的模样,简约而雅致,香炉里还有淡淡的香味传来,窗口的风铃不时在风中“叮当叮当”悦耳地响着。
小七儿看见江牧洲从房里走了出来关上了门,赶紧回房间一看,洛灵好好地睡在床上呢。
”这是怎么回事?“她纳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