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格规文?莱。
男人过去曾是新元的最高领袖,接过了逝去友人所遗留的权力,屹立于时代的顶点。
但他仅仅是一介凡人。
哪怕跟随智慧的友人见识了许多,开拓了眼界,真临其事时还是会以凡人的形式处理,带着诸多局限、偏见,做出令自己后悔的蠢事。
终于,在他犯下无可挽回的大错之后,正确的人接手了残局,加以利用。
而他则主动调离中央,回到他过去所熟悉的基地担任总教官一职,同时兼任后勤部的部长,皆是力所能及之事。
但一切并没有就此结束。
过去的阴影折磨着他,日夜在内疚中度过,一想到自己那所谓正义的行为造就了牺牲的祭坛,他便无法直视染血的双手。
啊啊,何等悲哀。
就在他要腐烂在内心挣扎的泥潭之际,一位少女来到了他的身旁。
名字只存于过去,机能是记录所见到的一切,职责为替热砂的灾难收场,人格为智慧的结晶,身体则由钢铁所铸。
——A.I(监察者)。
肯定是来监视我的吧,男人如此自嘲地想到,一切却超乎意料。
那孩子的确迅速接近了他,却是抚慰了他的身心。
“或许你认为那些事是错误的,但对当下的发展趋势而言确实是有利的,所以,已经不用再为之悲伤了,阿格规文……先生?怎么了吗?您在哭哦。”
真是无言以对。
明明只是被造物,却对造物主们批判的对象予以认可,真是荒缪。
他都快要被这样的荒缪所拯救了啊。
在如此的幸福时光中,他又一次犯下了凡人那无可避免的错误,一个小小的疏忽,后果却是他所无法承受。
当他沉溺于久违的温暖时,他没能注意到那孩子所担忧的。
她的职责是替热砂的灾难收场,代价则是自己的一切,作为某个新生命的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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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浓度的「以太」正以鎏金般光带的形式呈现在阿格规文面前,作为的那东西附属流转。
——完美到不可思议的少女,以及被混沌所包裹的怪物。
贤者之石从双手袖中抖落,工房供给的巨大魔力在体内周天流转,蓄势待发。
“你?这?混?蛋…”无可压抑的愤怒从齿间涌出,他紧握双拳,“都干了些什么啊?!”
在那一刻所发生的,以太的异样、少年变身为怪物,以及——
他再也回想不起那孩子的一切。
指间的贤者之石尽数破碎,那是炼金术的造物,以太结晶化的极致。数枚的集合,哪怕不附加任何魔术,单纯的威力也足以将此地夷为平地。
但他多少保持了基本的理智,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无数道流光穿过实体化的术式,化作耀眼的金色锁链从手中飞出,直指两人的四肢。
“Aaaaaaaa!!”
先前还未成型的躯体瞬间凝固,怪物的双手化作巨大的魔爪,将所有的锁链一举拍飞。
但下一刻,怪物的身躯仿佛失去控制一般无法动弹。
不知何时,细小的锁链刺穿了怪物的双爪,蔓延至全身,如用细线操纵的傀儡一般。
“给我——过来!”
他怒吼一声,得到强化的双臂爆发出无可阻挡的巨力,脚下的地面在不堪重负中迸裂,怪物却无动于衷。
锁链不知何时悄然断裂,破碎成点点光芒消散在空气中,唯一变化的只有那位少女,那压缩了不知几何以太的光带愈发明亮。
没有令其变化……而是直接使用以太吗?!
他微微甩手,深奥的符文在全身亮起。
“够了哦。”
同样的遭遇,对象却是相反的。
无数锁链自光带中涌出,扭动着真实的铁灰色身躯,一路横扫破坏着所见的一切,给地面与墙壁留下触目惊心的痕迹。
“啧!”
四肢强化?感官强化!
在顷刻之间,他变得如一道幻影般不可捕捉,无孔不入地冲入锁链之中,爆发出巨大的魔力。
“Aaaaaaaaa!!”
怪物挺身阻挡在少女身前,但无形的屏障悄然升起,将有害之物拒之千里。
“谢谢。”少女露出由衷的微笑,“我知道你不想伤害他,但请先回去吧,你在场确实有点麻烦。”
“Aa~Aa~ruru。”
(作者:草,这个半身好可爱啊。)
附身的混沌逐渐溶解,倒流回少年的身体中,看到熟悉的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少女不禁露出微妙的笑容。
她贴近昏睡着少年的耳旁,轻声细语:“我又回来了哦,夏。”
冲击波扬起的烟尘消散,他看着毫发无伤的少女,眉头紧皱。
“够了吧,做什么之前好歹先多想想啊,待在这里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吗?你这蠢货。”
少女用甜美的声音毫不客气地批判着他,同样的音容相貌,为何居住的却是另一个存在呢?
“你这家伙……”
“清玄理梦,这是我的名字哦,请好好记住。”
“你说什么……”
“那不然呢,”恶劣的笑容不知何时浮现在那张完美无暇的脸上,少女不住地嗤笑着,“你还记着那孩子的名字吗?”
出乎意料的,他压住了怒气,转而质问少女,以阴冷到无以复加的愤怒语气:“你做了什么?”
“……”
少女注视着他。
这是无法真正回答的问题,因为被她所取代的那人已经死了。
尽管她本来就是为了补全她而被送到此地,但一次又一次地重复这种暴行,就算是她也没能毫不在意。
于是,第一次,二人间进行了接触。
面对即将占据自己身体,将自己的人格化为养分的她,那孩子显得意外的冷静。
“外面,有人需要我的帮助,这里,你需要我的生命,请问我应该选择谁呢?”
人造的模板像懵懂无知的孩子一般向她提问,真是让人完全没办法。
“我会帮你的,安心吧。”
自己的事情自己去做啊,她如此想到。
为此,至少先该给眼前这烦人的家伙提个醒。
“安心吧,”名为清玄理梦的少女如是说,“那孩子没死,等我有了新的身体就把她还你,现在的我…嗯……总之不是敌人,就先当我是个意外吧顺便带上吧。”
“……”
比起无谓的话语,用行动表明似乎更快一些。由以太构成的光带缓缓消散,少女高举起双手,一脸人畜无害的可爱表情。
“你的弟子在这里哦,刚才那个是他的半身啦。”
她理所应当地举着手坐在昏迷的少年身上,场面顿时演变地无语起来。
他紧绷着身体,思考的机能终于开始渐渐恢复。对现在而言,当务之急是要把朴夏给送出去,可这个突然出现的混蛋……
至少要让她处于控制之下。
细密的纹路从脚下蔓延开来,逐渐向着少女的方向延伸。
“我知道啦,真麻烦。”
少女乖巧地一蹦而下,任由抑制以太的纹路覆盖全身。片刻之后,纹路隐没在肌肤之下。
“叫醒他,准备出去。”
在某个黯淡的雪日,少女与他邂逅了。
发色和名字都令人感到温暖的,名为源朴夏的少年。
明明应该也是来追捕她的人之一,却感受不到确切的敌意,反倒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了别人的影子。
自然而然地,便知晓了,在他眼里,自己与被他亲手解脱的妹妹很像吧。
原本没有打算过多的纠缠,就这样默默走掉,如果他追上来,那么就赶走,这就是那时空虚的我,从现世的局限中超脱,也不再拥有任何的,空荡荡的我。
“啧,朴夏,拦住它!”
匆忙赶来的家伙这么喊道,他却露出了犹豫的表情。
他在思考,并且很痛苦。
我莫名地无法就这样走开,遥远过去的事物仍束缚着我,令我为之驻留。
终于,他蹲下身来,直白地伸出向我邀请的手。
“能不能跟我们走一趟,好好谈一谈呢?”
“喂,你…快离它远点!”
微妙的情感从心底萌芽,我想要知晓,于是,第一次,我唤回了此刻所感受到的事物。
“可以啊。”
一旁的家伙们无不惊讶,满脸不可思议。
“怎么会…明明是仙人体,为什么回归现世了?”
只有我知道,这才是开始。
“呐,我们今后也会在一起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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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了个梦,一个噩梦。
过去也常常发生类似的事,不断梦见离开的那一天,但这次不同。
那是道人形的阴影,无言地与我对视。
它伴随着某个美好的存在而来,重新回到了这里。
“Aa——Aaaaaaaa!”
有什么东西,正无法抑制地灌入脑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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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醒了。”
从噩梦中久违地苏醒,自己正依靠着液罐,眼前是有着难以形容美貌的少女,正关切地注视着我。
“唔…太近了。话说你是?”
“清玄理梦,可以叫我理梦哦,是你今后的搭档。”
面对我有些戒备的提问,自称理梦的少女带着可人的笑容如此回答,几乎耀眼到无法直视。
这样的笑容…有着久违的熟悉感。
奇怪的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有关于她的印象,毕竟如果真的曾经接触过,没可能会就这样毫无印象吧。
而且,似乎发生了什么。
周围没有明显战斗过的痕迹,但空气中却弥漫着进来时所没有的巨量以太,清玄理梦的存在本身也充斥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就好像把筷子半根截断再放到一起会感到不匹一般,还有刚才那已经变得模糊不清的噩梦……
好像有什么…回来了。
一如既往,我的坏毛病再次发作,为了寻找敷衍的自我安慰而环顾四周。
教官就在不远处盘坐在地,面向我们清点剩余的装备,看到我醒来也还是一言不发。
既然他什么都没说,就意味着没有必要向我告知什么吧。
理所应当的,我放弃了由自己得出答案,接受他人的引导。
“教官,”我支撑着莫名有些不堪的身体,缓缓站起,“我刚才那是……”
正在收起装备的教官望了我一眼,随手将明亮的某物向我抛来。
那是面镜子,在我眼中反射着与过去不同的光芒,仿佛能看到寄居其中的另一面的我。
“诶……好突然。”
“我想也是。”教官头疼似的揉了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貌似是因为毫无防备,被半身抢占了身体,陷入了某种不太好的状态了吧,感受着身体的疲惫,我不禁怀疑教官刚才究竟是用什么方式驱散的本身。
大概是熟悉我不会追问下去,教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注视着一旁的少女,仿佛在以此提醒我对其多加关注。
“走吧,先把你们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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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相处至今的时光比宇宙的年月更为长久,所以我才比任何人都清楚。
现在的夏最无法信任的便是他自己。
明明是倾尽全力地想要为他人考虑,得到的结果却是对所有人巨大的痛苦。
过去的伤痛击碎了他,只剩下不断逃避着的胆小鬼。
但我知道,只要再多相处一段时间,他心中的那份温柔就会展露无遗,那种非常小心翼翼,努力不想要伤害到他人的温柔。
这样的他终有一天会直面那些他所逃避的,成为我所依恋的那个夏。
于是我牵起了他的手。
“诶,那个…清玄?”
“有什么问题吗?”
我一脸理所应当地注视着他。
对我而言,一直都是这样的,在那个雪日,怀疑着自己所作所为的他握住了我的手,从此以后我就不会再让它分开。
“……不,没什么。”
他这么说着,表情却变得极不自然,手也没有好好握住,大概是想着什么时候把手缩走才好,那副别扭的模样真是……
不会由衷地倾诉自己的心意,因为各种各样为他人的考虑就自发地忍受任何事。
说不上是讨厌的缺点,但既然是我的话,就没必要再这样了。
唔唔唔唔!真是的,要让他早点明白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