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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明日别离

“梅伯父~多时不见,别来无恙啊~”秦子杨牵着方之心来到后台,一掀开布帘他就大声说道。

梅沁纾刚唱完戏,正在台后卸妆,听闻有人叫他,扭头便看。

“啊…子杨啊,怎么?伯父昨日前来,可是占了你的铁饭碗,这是…找我算账来了?”

方之心听着眼前还没卸完妆的梅沁纾说话,声音温和,轻细中又有些刚强,很是好听。

“哪里哪里…我巴不得伯父住在咱祁水镇,天天给乡亲们唱戏听呢~”

见两人寒暄完后,秦有贵上前对着梅沁纾抱拳道:“兄长,别来无恙!”

“别来无恙,别来无恙!”梅沁纾也抱拳道,随后看了看秦有贵花白的头发胡须,叹了口气,又说:“温夺,这些年…让你照看这么多人,真是辛苦了…”

秦有贵则是连忙摆手道:“哎,可别这么说。众位兄弟都在前线征战,独留我一人照看家眷,别的不说,光是这份情义,我也认了。再说了,这么多年,也习惯了…众位乡亲们也都和睦相处,其乐融融!老少怡然自乐,我可不苦!哎,还有啊,我也不叫秦温夺了,以后啊,叫我秦有贵儿!哈哈哈~”

“有贵~好名字…”梅沁纾喃喃一句后,看了看方之心,随后对着几人说道:“我先卸去妆容,稍等~”

三人也不打扰他,出了后台,就站在帘外等着。看到两人出来后谁也没有说话,方之心也很懂事的没有开口。

过了一会儿,布帘被掀开,走出来一位中年男子。

方之心顶着刺眼的阳光,抬头看去:面前的男子身长八尺二三寸,脸部五官分明,就像被雕刻过般,有棱有角。高挺英气的鼻子,微薄的红唇,把人衬的刚强中有些诱惑,俊美异常。

乌黑色凌乱头发中隐隐有些墨绿的发丝,一双剑眉下却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充满了多情。深黑色的瞳孔竟泛起微微深紫色,显得更加深邃,眼中熠熠闪烁的寒光,给人增添了一分冷漠。外表看起来好像放荡不羁,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

虽然年近五旬,但看起来依旧是三旬样貌,将布帘一掀一放之间,显得更为俊逸儒雅。

“这二十年过去了,梅伯父还和我小时候那会儿一样英俊潇洒啊!风采不减当年!”秦子杨一见梅沁纾出来,就打趣地夸赞着梅沁纾道。

“唉,不一样了~老了!”梅沁纾盯着秦子杨的脸看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着。

“不老,不老!您要是老了,那这天下的人啊,得有一半儿都得拄着杖棍走了。”秦子杨继续拍着马屁说道。

“行了,别乱说了。”说完后,他又有意的看向站在一旁被秦子杨牵着手的方之心,“有朋友来,也不和我引荐引荐?”

“哦,这位是一个刚认识的小朋友…”

“啊~”

秦子杨本来是很高兴的转头看向方之心,可他忽然察觉到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但他也没多想,左手继续对着方之心给梅沁纾介绍道。

方之心本来抬着头看着梅沁纾,当她看到梅沁纾有意的看向她的时候,她有些害羞的低着头。

就在秦子杨介绍她的时候,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手还被秦子杨给牵着,轻叫一声,她慌忙把左手从秦子杨的右手里抽出来。

秦子杨被方之心抽手的动作给提醒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只能怔怔的站在原地一脸茫然。

一时间,气氛很是尴尬…

秦有贵在旁边看看方之心和秦子杨,又看看一旁也有些尴尬的梅沁纾,他自己也有些尴尬的感觉。

“不知兄长在祁水镇住几日?”

梅沁纾正看着面前的两个孩子,他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干什么了。就在他左手放在口鼻间尴尬的笑着的时候,旁边的秦有贵一句话解了围。

抬头看看秦有贵,他也是同样的眼神…

“噢,我…我就住两日。”梅沁纾看着秦有贵的眼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就跟正常聊天一样轻松的打破了僵局。

“怎么?伯父不多住几日吗?”秦子杨正愁没话说,听到他俩的谈论,很是自然的把刚才的事给略过,转移了一个话题。

“暂时就不了,明日一早就要启程前往姑苏城,给一个友人祝寿…”梅沁纾很自然的说道。

“唉,当初的兄弟们到现在,也就剩七八个人了。咱祁水镇这几个也都是老头子了,有时间啊,多回来看看~”秦有贵听梅沁纾说要走的话,还是有些感慨的说道。

很显然,三人都很巧妙的避开了刚才的话题,没有人在想刚才发生了什么。当然,除了方之心。站在一旁听着三人聊天的方之心,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同时心里又想着:她的手…刚才被…拉着,这该…怎么办?

之后,四人结伴朝着秦子杨家里走去的时候,方之心一直双手捏着衣角又在最后。

秦子杨也发现方之心不对劲,故意放慢了脚步,跟方之心走在了一排。

“哎~你以后要去哪里啊?”秦子杨扭头对着方之心悄悄说道。

“嗯~不知道!不过我一定要走遍五湖四海,去天下各地看看…”方之心想了想,给了秦子杨一个很干脆的答案。

“那你…什么时候走啊?”秦子杨抬起头,看着天边的云彩,悄悄地问她,这话,对于他来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嗯~我暂时还没想过,这里也挺好的啊~”

“那…呃,你…你不如,和…和梅伯父明日…一同启程去,去…姑苏,吧?”秦子杨似乎很是紧张,结结巴巴的说着。

方之心抬头看向秦子杨,他的表情很是奇怪,就像是…嗯,有人抢了他什么东西一样,但是他又不敢要~

“哈哈~你怎么了?表情这么难看?”看着看着,方之心不由得就冲着秦子杨笑了起来。

“没…没事儿~呃,还有…我,我难…难看吗?”秦子杨左手捏紧,右手则是不停的在他的白袍上擦来擦去,就像是蹭着什么一样。

“呼~哎,我刚才说的,你…觉得怎么样?”长呼一口气,秦子杨别着头一边看着云,一边问方之心道。

“什么啊?”

“呼~就是…你不如明天和…梅伯父,一起走吧?”

“为什么啊?”

“啊~这个…喏,你看梅…梅伯父去的是姑苏,传…传闻中姑苏可是…可是个好地方啊…”

“哪里好了?”

“嗯,咳!你看…呃…那句‘细雨湿衣看不见,闲花落地听无声。’说…说的…多好,还有‘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这首,那说的…就是姑苏的美景啊!”不知为何,秦子杨一念起诗,说话竟然不结巴了,而且还流畅了许多。

“你以前没去过吗?”方之心看着奇奇怪怪的秦子杨,从他的吟诗里她能感觉到秦子杨对姑苏城的神往。

“没…我连镇子都没出去过…”谈起他自己,秦子杨倒是顺畅的说着,不过从语气中,也能感受到他的落寞。

“嘻嘻,那明天我们一起走吧?”方之心看着秦子杨,当下一笑,扯着秦子杨的袖子说道。

“啊?你…明天…你要走吗?”秦子杨听到‘明天走’后,突然很是慌张的看向正摇着他袖子的方之心。

“你不是叫我明天走嘛?咱们一起出去看看啊~”方之心也没抬头,自然无法看到秦子杨的表情。

“我…我不能走…”秦子杨稍微用力地挣脱开方之心正扯着他袖子的左手,“我还有自己的事没有办完,不能离开!”说那句话的时候,秦子杨竟然意外的没有结巴。

方之心看着自己扯空了的左手,愣了一下后看向秦子杨,年轻的面孔饱经沧桑,明亮的眼睛里透露出一股坚毅。

“你…怎么了?”方之心看了他很久,突然用很低的声音问他。

“哎,子杨,怎么了?什么走不走的啊?”正在前边聊天的梅沁纾和秦有贵两人被秦子杨刚才的声音打断,梅沁纾停下正走着的脚步,转头看着一脸坚定的秦子杨,疑惑的问着他。

“噢,没事。嗯…梅伯父,之心说…明天想要和你一同去姑苏看看…”秦子杨对着梅沁纾有礼的说道,可说起方之心,他却看都没看…

梅沁纾别有深意的看了看秦子杨,随后看向方之心说道:“那明日一早我们一起走吧。唉,你还小,多走走,总是好的…”

虽然梅伯父这句话是对方之心说的,但是秦子杨总感觉梅伯父的最后一句话是说给他听的。

他还有更加,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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