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原来是你
犬类看了看刀，又看了看黄蜂，说了一句黄蜂差点晕倒的话来：“抱歉！这刀有点生锈，你还是赶快去医院，看看有没有染上破伤风吧。”
黄蜂看了看染了她的血的刀锋，果真是生锈的刀。她惊恐地看着我们，正想逃跑之际，忽然远处传来条子车子的声音。这下可好了！终于撑到童哥他们来了。
犬类收好刀，把刀交给身后其中一个海家的人，然后扶着我。犬类向身后的人说：“先回家。”那10个人马上消失在街角处，还真是身法飞快，刚才就该派其中一个上去代替我单挑好了。我干吗要自己一个人上去呢？真是蠢毙了！
很快的，几辆警车到了。童哥和毛瑞芳手持着警枪下车，指向黄蜂和那20几个黑色西装男。那20几个男的，自然是不敢动了，乖乖就范也就上车了。黄蜂也没敢反抗，只是弱弱地说了一句：“我可以申请去医院吗？我中刀了，可能有破伤风菌。”
童哥闻言，顿时满脸疑问，看着我们。我吐了吐舌头，他也没表示什么，交由其它警员押解黄蜂了。他和毛瑞芳都走了过来，说道：“另一头的郭狗党羽已经被抓得差不多了，不过郭狗逃跑了。可能还会找你们报仇。虽然他只是一个人，但是还是小心为妙。”童哥看着我站不稳的状态，说：“要去医院吗？”
我摇头道：“不多久前才从医院出来，才不要再进去呢！我没事。”
毛瑞芳瞟了我们一眼，然后说：“花岗石的案子，交给我们来处理吧。”然后，她大吼一声：“收队！”一帮条子就在5分钟不够，来去匆匆的把人给带走了。内河大街和河原路上没留下任何打斗痕迹，就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犬类陪着我回家的时候，大家都特别欢喜雀跃，尤其是街头篮球5小子。鬼头还一副愿意接受家法处置的模样，我说了很多遍才说服他不用接受处罚。大家都很想知道犬类不辞而别的原因，然而他只笑笑不说，径自打开电视机。京子则很担心地检查我的伤口，一会儿用我们家的跌打酒揉瘀伤，一会儿帮我按摩，还真是一个贤妻良母。
我回家后，马上就让那20个灰色西装的男人回去，顺便帮我转达我的谢意。电视正在播新闻报道，大家都没怎么留意，直到“三星会”三个字传到我们的耳中。
“今天凌晨，国际刑警和日本警视厅联手捣破全亚洲最大的杀手组织三星会的大本营。位于东京XX区XX小路的地下，日本警方发现了大批枪械和十几个组织的核心成员聚居于此。据国际刑警称，这次行动的成功除了有一直努力不懈的追查精神，日本警方的全力协助以外，还有相关人士提供追查线索。警方表示……
听到这里，大家都知道那个“相关人士”是谁了。我看着坐在我旁边，笑得如此灿烂的男人，一点都不像我一直认识的犬类。然而，这都不重要了。无论他是怎样的，我都喜欢他，我都想要跟他在一起。
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犬类各种问题，他都笑而不答，只是说：“大家以后别叫我犬类了。我已经不带，也不需要带狗口罩了。你们还是叫回我的本名——工藤信吧。”
阿刀有点无知地问：“那犬哥是日本人吗？”
黄连随即搭腔道：“你是猪脑袋吗？当然咯。”
大家正哄堂大笑的时候，座机电话响起来了。我接了电话，说：“喂，柳家。”
“你以为完结了吗？没那么容易！快过来一清区C码头的3号仓库，海家的人都在我手上。不想你的家人受伤就赶快给我过来！”接着，电话就挂了。
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真的以为一切都已经完结了。但是，海家现在被人绑架了。会不会是有人做什么恶作剧呢？没有理由啊！说的那么确切，而且对方还知道我和海家的关系，还说到家人的份上，那就是说他已经知道我是海荣的女儿？还有谁会知道呢？
犬类看着我，问道：“怎么脸色那么差？谁？”
我咬着唇，勉强说：“海家被绑架了。”
其他人听到后，都鸦雀无声。天地线突然说道：“海家被绑架，怎么会打给我们呢？会不会是恶作剧呢？”
我看向智勇叔：“对方知道我和海荣的关系。”
智勇叔大吃一惊，眼睛睁得老大，其他人听得似懂非懂的。犬类问道：“什么你和海荣的关系？你在说什么？”
“其实，”我鼓足了勇气，继续说下去：“其实，我是海荣和母亲的亲生骨肉。”
大家哇然，只有智勇叔继续说下去：“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是，原委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是不是真的绑了海家，还是设陷阱给我们。”
我陷入沉思中，直到有人按门铃。玲子去开门，那20个灰色西装的男人冲了进来，其中一个手拿着信封，向我走来，说道：“柳当家，您务必要去救老爷和大少爷他们回来啊！”
我接过信封，里面写着：柳叶红，按照指示和犬类一起来，其他人不准跟来。不要耍花样，也不要报警，不然你的家人和朋友都会有危险哦！
看完后，我把信递给犬类。“看来，绑架是真的。”犬类说道。
我点点头，说：“而且，是冲着我来的。他说我的朋友也会有危险，恐怕他们连梅静和小甘都绑了。”
忽然，老爸从里面走了出来，对我说：“小红，快去救你的亲生父亲吧。”
我看着老爸，差点没被感动得哭出来：“老爸，无论如何，你都是我的老爸。我现在只是去救一直照顾我的海叔叔而已。”
他点点头，挥挥手让我去。天地线和街头篮球小子们都嚷着要一起去，我给他们看了信以后，他们都没有异议了。最后，康博说道：“你们俩小心点。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千万别出事才好。”
我挤出一丝笑容来，答道：“放心吧！让京子先煮菜，我们回来就可以吃了。”
我们俩上了越野车，踏上了拯救之旅。想到浪哥和韵音嫂子，我就觉得心疼。嫂子明明就跟黑帮无关，只是因为爱，才掉进了这个旋涡当中。海洋到底怎么样呢？自从上次把他打晕后，就再也没有消息了。梅静和小甘就更无辜了，他们只是不幸认识了我，跟我交了朋友罢了。我们驱车前往一清区，不多久就到了C码头，一眼就看到3号仓库了。
其实，我们并没有任何计划，连对方有多少人马埋伏我们都不知道。我只是带了柳叶刀，而犬类也只是带了一把长刀而已。然而，我们已经有拼死的决心，一定要救出无关的人。
3号仓库的大门虚掩着，明显是等着我们进去的。我提脚把门踢开，慢慢地走进这个漆黑的仓库。犬类一直紧跟在我的后面。突然，我听得一声巨响，应该是有人把大门给关死了。倏地，仓库突然亮起来。
在我面前的是三个人，而且都是我很熟悉的人。只是，我都没想到而已。我再看看旁边，是一个笼子，里面的人都昏迷了，是海叔叔、海浪大哥、嫂子、小甘和梅静他们。
我再看看面前这3个人，我不知道我该说些什么好。站在中间的是海洋，旁边的是从来没见过面，但猜就猜得出来的蓝毛小子——郭狗，另一边的是我从来没想到的人——康家铭。想不到……真的想不到……千丝万缕，最终还是纠缠在一起了。
海洋开口道：“想不到吧？想不到是我吧？”
我蔑视地笑了一下：“不是没想到，只是不相信罢了。我曾经是多么想要相信你，但是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你。你的身世、你的行事作风，都让我觉得很奇怪。”我指了指康家铭，道：“只是，我没有想过他也是一分子。”
康家铭叼着雪茄，讨厌地笑道：“是吗？难道我的伪装就这么好？”
“不是你伪装的好。只是我没想到你可以做到这个地步。看来，我对人性太有信心了。”
海洋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枪来，若无其事地说：“你说得太对了！人们就是对人性太有信心了，只选择看自己喜欢看的，美好的事物，却选择看不到那些黑暗的东西。小红，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悟性特别高，不像某些蠢蛋那样。”话还没说完，他就朝康家铭的心脏开枪，郭狗还没有回过神来，海洋又朝郭狗的眉心开枪。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我根本没有时间想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枪声过后，我才清醒过来，看到两个刚刚还活生生、站在这里说话的人，变成两具死尸了。虽然他们死不足惜，但是眼看着生命突然溜走，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禁不住内心的愤怒，直接走到海洋面前，也不管他手上拿着枪，质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绑架他们，又威胁我来，只为了在我面前杀了这两个人渣吗？”
我冷不防他一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拉到他的身子前，紧贴着我的背部，手绕着我的脖子，同时把枪指向我的头颅。他轻声地说：“你忘了吗？我不止让你来，我还让犬类来了。不，应该是叫他工藤信才对。”犬类的脸现在变成酱紫色，就像是被人掐着脖子一样。
这时，身后有好几个声音同时在呼喊，看来枪声已经把他们吓醒了。他在我耳边低语：“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的。你这么重感情，一定会来的。当我看着花岗石跪下来，求我不要害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什么？听到这里，我的脑袋顿时空白，嘴唇发干，脸上一片滚烫。我大声问道：“花岗石是你杀的吗？是你打毒针的吗？是你让其他人打死他的吗？”
他把我转过身来，面向他，手上仍然拿着枪指着我的头颅。我第一次真的不怕面对枪，也不怕死亡。如果可以让我杀了面前这个冷酷无情的人的话，我不介意同归于尽。
他看进我的眼睛，诚恳地说道：“是的。是我做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安排的，包括康博被踢下主席的位置，花岗石染上毒瘾帮我安装偷听器，新星派突然扩大等等。”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怒吼道。
他眼睛翻白，深深吸了一口气，继而说道：“因为我爱你啊。”接着，他猛烈地亲我的嘴唇，我咬回去。他吃痛把头缩回去，舔了舔嘴上的鲜血，又道：“原来，血是这样的味道。”
我忍不住给了他一巴掌，叫道：“你真是一个扭曲的变态！”我听到很多声音在叫着我的名字，但是我实在禁不住。就算是面对这枪，我也毫不畏惧。
吃了我一巴掌后，他还笑笑道：“或许吧。我最扭曲的部分应该就是爱上你的部分。”
犬类走了过来，说道：“你到底想怎样？”
海洋盯着他，然后把枪放得更靠近我的太阳穴。“别靠那么近。我怕你再次打我。你知道吗？我一直忽略了你的存在，只是把眼睛盯着康博看。我费尽心思怂恿康家铭，帮助他把康博弄下来，都是为了让小红离开康博，看到我对她的好。谁知道，我忘了你。那天，你的拳真得很重。不过，多亏你的拳，我才醒过来。”
“醒过来？你这叫做醒过来？你知道你绑架了谁吗？他们是你的父亲，大哥和大嫂啊！”我叫道。
“他们也是你的父亲，大哥和大嫂啊！”他面容扭曲，痛苦地说道。
我哑口无言，笼子里的人更是没有作声了。他继续说：“没话说了吧。你早就知道了吧。在你拒绝我的时候，你就知道了。不是吗？只有我一个被蒙在鼓里。你知道吗？当我那天晚上，失落地跑回家的时候，居然混乱中在书房发现了死老头子和你妈的书信，我才发现自己有多傻，竟然爱上了自己的亲妹妹！我真傻！我差点为了你，放弃了我的大计。”
“我曾经告诉自己，终有一天，我一定要回来，找回那个狠心丢下我和妈妈的男人，然后报仇。当我知道那个人就是海荣的时候，复仇的大计我都想好了。我要回来跟这个只有一半血缘关系的大哥争继承人的位置，夺去这个男人的所有，包括他的亲人、他的财产和他最深爱的一切。我知道他一直都支持着，保护着柳家。所以，我第一个向你下手。真可笑！我竟然真的被你吸引了。我还曾发誓，只要你回过头来看我，爱上我，我就放弃我的计划，和你一起离开这里，到别的地方生活。可是……可是……你从来都没有回头……你都没有回头……”
说到这里，他已经声泪俱下，一下子把所有的感情释放了出来，忘记了掩饰自己的感觉。这时，海叔叔在笼子里大喊道：“小洋，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妈。是我的错！你放过小红吧。求你，你杀了我也好，不要伤害小红……不要伤害小红……
突然，海洋狂性大发，一把揪住我的头发，把我往笼子方向扯，大吼道：“这……这就是你的宝贝女儿吧。这就是你心爱女人的女儿吧！好啊！因为她，因为那个女人，你把我和妈留在美国，自己一个人跑掉了。害我受尽欺凌……害妈妈受到老板的虐待也不敢吭声……还害她劳累致死！都是你！都是这个女人！”说罢，他就把我扔到地上。他把枪指向我。
这时候，犬类猛地扑过来，挡在我的前面。海洋把枪瞄准了我，然而良久，还是没有开枪。我说道：“海洋，你是我的哥哥……
“你别说了。”他扔下了枪，捂住耳朵。犬类马上把枪踢走，另一方面护着我。
我继续说：“哥，求你了。还有机会的，自首吧。”
他双手抱着头，抬头看着我，说：“还有什么机会呢？”他跑去把枪捡起来，所有人都不料如此变数。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警车的声音，然后有人用喇叭喊道：“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快丢下武器，出来投降，不然3分钟后，冲锋队会冲进来，格杀勿论。”
想来，应该是智勇叔他们报警了。受到刺激的海洋，忽然仰天大吼一声，然后把枪指向自己的太阳穴，对着我说：“我爱你。”接着，他就扣下扳机，开枪了。
在那一霎那，我什么都听不到，我听不到枪声，也听不到其他人的哭喊，更听不到外面警车的声音。那一瞬间，就在我听到海洋说“我爱你”和扣下扳机的那瞬间，我看到所有人的动作都变慢了，渐渐地，我什么都看不到……眼前一片黑……
我醒过来后，已经在医院。但是，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海洋，我半个哥哥，已经死了。我最关心的人都因为我死了。
突然，有人握住我的左手。是犬类。他紧紧握住我的手，问道：“你没事吧？”
听到他这么问，我就像决堤的水坝一般，靠在他的肩膀上放声大哭。其后，海叔叔、浪哥、大嫂以及柳家的其他人，陆续从房间外进来。虽然他们没能说什么安慰我，但是他们的存在已经足够了。
我走下床，看着亲生父亲和海浪大哥。我找回了我的亲人，救了他们。虽然我没能救海洋，但是看着眼前这几个亲人，我就知道我失去太多了，我不能再承受多一次的失去了。我紧紧地拥抱着他们，他们也抱着我，已经不需要再说些什么了。此时，阿刀也走了过来，搂着我，低声说着：“姐姐……姐姐……”
两个星期后，海洋下葬了。我们都去葬礼了，大家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更不知道前路该怎么走。但是，我还是买了一束玫瑰花，放在他的棺木上，说了一声：“谢谢你的爱。我也爱你，哥哥。”
我和海叔叔和浪哥商量好，决定墓碑的下款，写着“海荣、海浪和海红立”。同时，我准备在柳叶刀18岁那年，正式把柳氏一家的当家之位传给他，并让犬类和鬼头从现在开始训练他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从此，柳氏一家不再是女系家族。什么老规矩都不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家人可以在一起。偶尔，我们一家人，也就是老爸、海叔叔、海浪大哥、大嫂、阿刀、我和犬类，都会聚在一起吃饭。大家虽然还活在伤痛中，但是我们都有信心，伤痛回过去，回忆会留下，包括我和海洋，我和花岗石一起相处的回忆。
海洋下葬的那天，我看着天边远处的红霞，以及几只盘旋在空中的鹰，下定了决心。我要带着海洋的爱，勇敢地活下去。
